第3章 断尾蛇玉

只见办公室诸人全都起身道了句院长好，助教好，我心说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在腹诽院长是疯子院长就来了。想归想我也转身朝后看去。只见一位面色白净的中年人当头，身边是一黑衣年轻人。中年人见了我不等我打招呼就拍着我的肩膀仔仔细细的打量我一番，半晌终于说了句：“不愧是穆老哥的孙子，这精神头，旺！”院长边说边拉着我朝主座走，“昨天看你没来我还以为你没收到通知书呢，中间出什么差错了吗？”

我心中顿时叫苦，看样子这院长与真正的穆大一家交情不浅，而那个穆大一多半是不来了。现在要我怎么才能混过去不露馅呢？“没出什么差错，只是家中父母不舍得所以多耽搁了两天。”

话音刚落我明显感到院长手僵硬了下，他与身边黑衣人对视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没跟你爷爷生活在一起？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心思急转，我的亲娘哩，我的爷爷早在还没我的时候就在坟里烂成土了，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在下面过的好不好？不过显然我刚刚的回答有问题，照院长这个意思莫非穆大一从小是跟他爷爷一起长大的？以院长年纪来看他口中的穆老哥很可能是穆大一爷爷辈的人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他爷爷。但是两人既然熟识为什么院长一眼却认不出来我呢？难道两人许久没见了？我心中心思辗转面上却装出一副难过样子：“我也很久没见过爷爷了，他把我托付给一个农户家后就不知所踪了，我这些年都是跟他们长大的。”

院长一愣，落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嘴里却念念有词：“也对，以穆老哥的性子多半是闲不住的，把你托付给别人也并非不可能。大一啊，你父母现在在哪，进了我们学院不仅所有费用都是免费的，每个月还有八千的补助，他们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我就做主给你提到两万，过两天就给他们打过去。”

我暗自瞄了一眼那个女面试官，只见她很是尴尬。这一会儿一万一会八千的，不知道院长在搞什么鬼。说提到两万就到两万，你当学校是你家开的啊，校长难不成是你亲兄弟怎么着？此时的我还不知道院长和校长的确是拜把兄弟……

院长落座后一直亲热的拉着我的手，黑衣年轻人就站在他身后，我能感到黑衣人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本以为刚已蒙混过关没想到院长又提出来这个要求，我鼻尖渗出细汗，脑子被强行逼出灵感：“这个还是不用了吧，爷爷说不希望因为我的问题打扰到他们的生活。”顿了顿我又补充说：“真心疼他们我也会经常回去看他们，毕竟再多的钱也比不得我在身边……”

院长沉吟片刻，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欣慰地说：“好孩子，我喜欢你的性子。”

我暗松一口气看样子是蒙混过关了。哪知黑衣青年忽然递给院长一张泛黄纸页。院长一脸期待地问：“你看看这信上写了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纸页，这张纸手感细腻，毛孔细小，分布均匀倒像是动物的皮肤一般。纸上所写的东西明显不是汉字，看着倒是有些眼熟。我刚刚放松的心情瞬间紧张起来。院长问我写了什么而不是我是否认识，像是笃定我应该知道这上面内容一样。难道穆大一是个语言学天才？我心中一动，开口问道：“这张纸是什么材质？”

“牦牛皮。”

“但是为什么这张纸用了两种语言呢？是从藏族自治区寄来的？”

院长眼前一亮。“没错，这封信是年前穆老哥寄来的信，地址是甘孜自治州。那里是藏彝族的混居地。但是我不明白的是经过鉴定后这张牦牛皮不过两年但是上面的字却至少有五年了。并且老哥专门点名需要你过去。所以我才给你发了这个通知书。”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纸上写了什么，不过说到藏文，其实你自己观察人民币就会发现每张纸币上都写有藏文，并且牦牛是高原特产，我才笃定这封信是藏族自治州寄出。这里我耍了个心眼，就是用我知道的信息去套院长的话，像是回答了问题其实是把问题又抛了回去。看样子院长并不是为了试探我，只是问问而已。我把握到了重点开口问：“你是说我爷爷他……”

院长肃容，示意夏之茵关上门。“先不说这牦牛皮和内容时间上的不符，这封信上提到的内容也令人生疑。”院长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八角宝盒，我看到灯光下上面流光溢彩，好像一块宝石一样，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院长看到我的目光笑着说：“这是八角琉璃宝函，能够隔绝一些不好的东西。年轻那会儿在一个古墓里发现的，当时就很喜欢所以留在了身边。”

我没忍住开口：“这…这是犯法的吧？”

院长一愣，我听到所有人都大笑起来，院长笑着制止说：“没错，你有这个觉悟很不错，我们以后遇到了什么颇具研究价值的东西的确都应该交给国家，这也是我们象文院得以存在的重要原因之一。但是国家待我们也是很好的，像这种没有考古价值的装饰品我们只要留下来是有大用而不是变卖，国家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脸上羞的通红，以为明白了他们大笑的原因，这就像是在马路上捡到一块钱你会不会交给警察叔叔一样。我从上半年级就不信这个了不过却问出了这么个貌似很幼稚的问题。其实这种问题不能深思，就像我拿到穆大一的通知书和在马路上捡到钱有什么区别？可能我多了一个抓着钱在马路上多站了一会的过程，但结果不还是把钱拿走了？他们不管有什么作用但是把文物私自留下就是犯法。这些直指人性的东西，最不能深思。

院长将宝函递给我就立即起身站的远远的，我并没多想。只是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仔细端详着，只见这古玉是一条蛇形，倒三角蛇头，目光凛冽，连上面的鳞片都栩栩如生，我心下奇怪，忍不住顺着抚摸鳞片居然感到一种古怪的滑腻感，我咦了一声，反着抚摸却惊讶地发现鳞片居然全部反了过了上面还写了许多蝇头小字。这鳞片的背面居然有字？我愕然地看向院长。却忽然发现所有人都贴着墙根看着我，像是努力躲着什么恐怖地事物一样。见我抬头，院长紧张地说：“你…你还好吧？”

我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看他们这幅样子似乎碰着这块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声音都有些哆嗦说：“我…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院长似乎被我问懵了，转头看了身后的年轻人一眼，助教轻皱着眉头说：“应该没问题，穆老的话看样子是真的。”

院长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责怪我说：“你说你没什么事干嘛用这个口气说话，害得我以为你也中招了呢！”

我真的被搞糊涂了，正准备开口问，只听助教温和地笑着说：“你别怪我们这么大反应。这个东西有点邪乎。刚从遗址拿到这个古玉那会儿，凡是直接接触古玉的人都会变得像另外一个人一样，不仅性情大变还可能精神恍惚，路上出了不少乱子，我们死了好几个成员。连院长都差点因为这个被车撞死——之前拿去做鉴定有个实习生不小心接触过古玉当场就自杀了，所以——”

我顿时一阵火大，一方面是合着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给我说一声，一方面是没想到象文院真的这么危险，有种莫名的上当受骗感觉。

见我要发火，院长赔笑着说：“不过穆老哥说你不会有什么事，我们不太信。又担心提前给你说了会对你的潜意识产生诱导，所以就没说。”

我心里有苦说不出，因为假如我爷爷的确还在的话这种情况我自己也该是知道的，自然也不会怕这个古玉。虽然不知道这古玉为什么对我没影响，可我也不敢随意问他们老穆是否说了什么。但这总归是好事，这么一想我就把心思暂时放回了古玉上，询问的目光看向院长。

院长一摊手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做到的，实验室的鉴定结果是这玉不像是地球上的东西。而且别看这只是一反一正这么简单，鳞片的位置鳞次栉比，古玉又这么小，就算放入齿轮也要放非常多，对操作要求特别细腻。哪怕是现代工艺制作这个也是很费功夫。”顿了顿，院长接着说：“至于这上面的内容，小夏——”

角落里的夏之茵忽然听到叫自己于是手忙脚乱地收起棒棒糖，棒棒糖从她嘴中带出来极细的口水丝，我暗中好笑，这姑娘先前给我的感觉还是挺高冷的，原来是个认生的主儿，这会儿在熟人面前居然这么随意。

“这上面的文字是古彝语。内容大概的意思是说他们是一场大灾难后的幸存者，因为畏惧灾难的力量决定永世躲藏，但是恐怖的黑暗即将降临，希望天启者能够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说完诸人都殷切地看着我，我还在消化这句话的内容，陡然看见他们这种眼神，心下一慌，脱口而出：“你们该不是以为这个人就是我吧！”

院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以穆老哥的意思，很有可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