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道糟糕,那大头怪常年吃生肉肯定爪子里全是细菌,当时处理伤口时我也没有给他仔细清洗,他身体这么虚弱的情况下发高烧几乎是必然的事。
我在心里不停埋怨自己粗心,可是现在我们什么都没了,他又发着烧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现在我们的情况几乎是绝境,没有食物他又重病的情况下根本没法继续走下去,否则与找死无异。还好这里离外面不过一天的脚程,我现在就背他回去两个人也许会多走一天,但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也能得到救援。大不了在峨边补充了资源再回来,反正再往下走,深山老林的,我又不懂打猎,我们两个必死无疑。所谓出师不利估计不过如此。
因为当时把他背回来担心他口渴所以我把水放在了他身边,没成想现在竟成了我们仅剩的水源。我先给他灌了几口,他缓缓睁开了眼,不过眼睛却是直的。我厚着脸皮把丢了食物的事给他说了一遍,他没什么反应。我又说:“你现在发了高烧,不送医院的话会很危险,我们往回走走我试试能不能打通旅游管理局的电话,等他们把我们带回峨边,我们休息几天再进谷怎么样?”
小奎毫无反应,我只好又说了一遍,我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就凑过去听他说什么,结果我听到他说:“我真想掐死你。”
我不客气地回他:“反正食物丢也丢了,你掐死我也没用,再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打得过我么,有这个力气还不如想想怎么回去。”
我看他嘴唇发干,就又给他喂了口水,他挣扎着起来,声音虚弱的说:“我不回去,要走你自己走。”
我一愣也站起来说:“你疯了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往里走,你不怕死怎么着!”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拿着他的包就要走,我看他动作很困难忍不住就拦住了他:“你没食物,人又高烧还他娘带着伤,这样子往里走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看我一眼,满眼血丝,目光冰冷,好像下一刻就会杀了我一样,我一下就怂了,忍不住退了一步。他背上包径直往外走,我心里有些窝火,他娘的刚刚是杀气怎么着,我咋就怂了呢?我缓过神来跑过去跟上他说:“我把食物和药弄丢了我很抱歉,可是你换个角度想就算没那些东西你身体都成这样了不一样也是走不下去?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只是院长叫来帮忙的么,干嘛这么拼命?”
这一点其实我也是后来才想通,小奎说我是局外人,他不一样也是局外人么?说起来我好歹是象文院的一份子,再怎么着也算是比他“局内”那么一丢丢,我都没他这么拼命,再联想之前催命一样的赶路,如果他只是被叫来帮忙的,那这么急干嘛?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撒谎!
小奎顿了一下,慢慢说:“我的目的和你无关。”
“而且,小清还在里面。”
他说完再不管我,开始收起来帐篷。
他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我,其实我虽然嘴上说回去,但心里还是想继续走下去,回去也是被现实逼的无可奈何而已。就像他说的,也许夏之茵还在里面,我也想去找到她。
我其实一直都很纠结,因为我并没有一个必须走下去的理由,不管是身世也好,夏之茵也好,那并非不是不可以放弃的,前进一步遍布泥淖,后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我不想放弃,说我傻也行说我好奇心太重也成,总之,我不愿意放弃真相。如果追逐不到真相,那就让我死在追逐的路上。
想通了这一点以后我推开他,麻利地把两个帐篷收进了包里,所有的装备我都背在了身上,然后走到他身边说:“走吧。不过提前说好,万一你挂了我不会把你尸体弄出去,直接就地掩埋,要是被什么野狗野狼的扒出来吃了那可不关我的事。”
他看着我笑了笑,居然恢复了在贡嘎初遇他的样子:“说真的,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
我恶心地朝他比了个呕吐的表情,然后扶着他往黑竹沟继续走。看他虚弱成这样还有心情开玩笑,估计没我想的那么糟。
我们这一走就是一整天,其实仔细想想他身体状况真的很差,先是晚上折腾了半夜,现在又是重伤加高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扶着他都感觉身上被烫的难受。可是他没主动提出过休息,每次都是我走累了才拉他停下来休息一阵,然后又继续走。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走到后面他居然能自己前进,而且还走在了我前面。
期间我在树上发现了一个“T”形的记号,但这个“T”很不规范,该短的地方长该长的地方短,他看了看说是谭清留下的标记,那长的部分就是谭清前进的方向。
发现了这一点以后我们精神好了许多,提起力气往前走,走了没多久我也开始头昏脑涨起来。一天没进食体力又消耗巨大,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报警。我正难受之时忽然看到前面的身形晃了晃,紧接着人就栽在了地上。
我瞬间清醒过来,连忙跑过去看,结果发现他脸色发青,嘴唇却诡异地泛白,人已经是昏的不能再昏。现在回去也晚了,倒不如期望能遇到谭清,实在不行遇到其他人也行。
我把背包反过来放怀里,然后把他背了起来继续走。
他已经烧糊涂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我一听居然在喊爷爷。于是他叫一声爷爷我就答应一次,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来,反正我是过足了瘾,感觉占了他天大的便宜。
可是很快我就没法自娱自乐了,体力本来就严重消耗,现在又背了个人,关键是还没有水喝,我的肺好像随时都要爆炸一样,喘个气儿都是带火星的。
四周一片漆黑,我却根本腾不出手开灯,浑浑噩噩地背着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闪,好像是手电筒的光,我一个激灵仔细一看,就在前面不远处居然有人声。我喜出望外想大喊一句救命,可是猛一喘气肺部传来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我正躺在一个帐篷里,而一个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陈校长!
陈校长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个水壶说:“醒了啊?”
我正渴着呢,连忙接过来就喝,喝了一会我突然清醒过来,他有可能是“它”的人,我就这么把水喝了不怕毒死我啊!
我这么一想就停了下来,他见我不喝了就问:“你还要不要继续休息?”
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是顶很大的帐篷,地上铺了不少铺盖,之前应该是有很多人在这里休息,而小奎正躺在我身边,我看他身上的绷带是新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估计是陈校长给他换了药。
不过我还是多问了句:“他怎么样?”
陈校长笑了笑说:“他身体素质很好,恢复的很快,之前已经醒过来了一次,我们队医说他高烧太久不能用脑,所以给他注射了镇定剂,让他多睡了会。”
我这才放心了些。其实我满腹疑问,这机会千载难逢正要好好问问他,突然进来了一个精壮汉子。那大汉个子很高,体格魁梧,关键是一身杀气,一看就是经常见血的主儿。
大汉说:“陈老,我们的人找到了。不过他已经断气了。”
那大汉的态度非常恭敬,我看到陈校长皱着眉头应了声嗯,然后就转头问我:“一起去看看?”
我稀里糊涂地就跟他出去了。我这一出来才发现我们帐篷所在的地方居然是一大片空地,旁边还有三顶帐篷,周围别说树了连草都没有。在山林里遇到这么空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人专门处理了这块地皮。而且不仅砍光了树还他娘喷了除草剂,在山里乱砍乱伐可是违法的事,这就不是像熊大熊二阻拦光头强这么简单,严重了的是要坐牢的。我忍不住开口就要问他,他摆摆手示意我过会儿再说。
此时帐篷外有很多人正围着什么在看,我粗略一数好家伙居然有五六十号人。我们一过去那群人就让了开,“陈老”的招呼声此起彼伏,陈校长只是点头,很快就穿越人群走了进去,我紧跟其后。
只见里面正有个人躺在担架上毫无动静,我一看他的脸顿时就被吓了一跳,这他娘还是人的脸吗!只见他眼球突出,眼珠泛着诡异的绿色,面容极度扭曲,嘴巴几乎咧到了耳后根,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鼻子都歪倒了一边,他嘴里还有猩红的血,我越看头皮越发麻,慢慢的他的样子就和我脑中的某个印象重合。我的天,这个死法竟然和那本笔记里说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