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校长分道以后就直奔关门峡走。关门峡是黑竹沟腹地的要道所在,凡进沟都必然要从这里走。而这只是“关门”之称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则是关门峡前有巨石,此石重达百吨,有如从天而降,正堵在谷地入口,形成关门之势,所以又称关门石。
我们一路不停直达关门峡,我们几个都为大自然的奇景而惊叹,连那几个常年亡命的粗人都忍不住感慨两句鬼斧神工。我们犹自惊叹时小奎突然发出一股啸声,霎时间浓雾滚滚,一下子遮住了我们的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消散。我愣了愣问他怎么回事,小奎脸色不太好看说:“来黑竹沟前我专门找熟人打听过,他说黑竹沟内地质奇特,特别是关门石这里,一旦人大声说话就会起浓雾,很多人就因为这个迷失了方向,永远留在了这片神秘之地里。不仅如此,平常时候谷里也常有迷雾,待会进去你要跟紧我。”然后他对全子几人说:“看到了吧这谷里有点问题,在里面千万不要大声说话,如果不是必要,最好枪也不要放。”
其实那几个伙计没什么组织纪律性,但却都很听全子的话,全子这么一吩咐他们就全都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我们拿出防毒面具戴在脸上,这里雾来的这么古怪,谁也不知道雾里会不会有毒。
小奎在前,我和全子紧跟其后,他叫来的四个伙计在我们后面压阵。
一进黑竹沟,刚刚消失的雾像是感应到了我们的存在一样忽然再次朝我们涌过来,浓烈的大雾遮天蔽日,好像一下到了晚上,我被遮住了视线,突然就发现所有人刹那间全部消失了,我心里顿时一慌,连忙大叫一声:“小奎!”
没人回答我……
四周一片安静,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先前小奎被袭击的画面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冒出来,我心里不由一紧,连忙又喊了声:“小奎!小奎!你在哪?”
我刚刚喊完,忽然看到前方亮起一道光,那光很强,直接透过浓雾照到了我脸上,紧接着我就看到一个防毒面具凑到了我脸前。“叫你别喊你还喊,怕成这样真丢穆走龙的脸!”
小奎说完就拿着灯继续往前走,他一下就又“消失”了,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看得到前方有一道微弱的光。与此同时我发现周围也亮起了灯光,我一下就反应过来那是狼眼手电的光。这是校长他们准备的装备,据校长说狼眼是德国货,不仅防震防摔而且光线极强,隔着百米光线都还不算弱。
我暗骂一声自己太怂了,连忙开了灯也跟着小奎走。旁边全子凑过来问了句:“小穆爷你还好吧?”
我心里顿时一个激灵,想到了刚刚小奎的话,其实以前小奎从来没说过我爷爷怎么怎么样,但他刚才却刻意提到了穆走龙,应该就是想提醒我注意全子这些人。虽然全子他们服爷爷,服校长,但不意味着他们会服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一旦他们发现我什么都不懂很可能就会把我吃的骨头都不剩。可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只好说是小奎是我兄弟,我担心他所以就忍不住叫了几声。,还好戴着防毒面具全子看不到我的表情,不然的话我肯定就会露馅。全子没什么反应只是说让我小心些,我不知道他信还是没信,但是我也没心情去哄他。倒是小奎似乎听到了我说的话,我听到他在前面“啧啧”两声,似乎在嘲笑我。
我老脸一红,低着头往前走不理他。可这一低头我忽然发现地上似乎有个黑影,我正要去拿手电去照,突然我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裤腿,凭感觉来说,我觉得那像是一只手……
我吓得猛地一收腿,躲开是躲开了,可我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挂着,我头皮发麻的一照,果然我腿上一只青绿的断手正在不停摇晃。
我吓得用力一甩,那断手被我一甩扔到了前面,我听到前面闷哼一声,才反应过来我好像把断手甩到小奎身上了,按刚刚的高度估计直接是甩到了头上……
果然小奎打着灯转了过来,我看到他手里拿着那断手瞪了我一眼也没理我,直接指了指地下。全子他们也发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我们把灯光往下一打,这才发现地上居然有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全身发乌,脸孔青黑,诡异的是身上虽然散发着恶臭却没有腐烂的迹象,只是蜷曲着躺在地上,身上还穿着上个年代流行的军装大衣,不过衣服破破烂烂,像是被虫蛀了一般。我忍不住想难道是那次大考察时候死掉的中国人?
我还在想的时候小奎已经蹲了下来戴上手套就去摸尸,那尸体全身上下连老二都没放过全被小奎摸了个遍。我实在是被他这个动作恶心到了就连忙阻止他:“你干嘛?”
他头都没抬说:“摸尸,不是很明显吗?”
靠,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这么恶心!
小奎摸罢了尸体摇了摇头对全子说:“什么都没有,这两个人很谨慎。”
我看着小奎满手黑乎乎的尸油恶心的都要吐了,他把手套脱下来看着我做了个向我扔的动作,我吓了一跳直接躲在了全子后面,他嗤笑一声把手套丢在了地上领头继续往前走。
妈的耍老子!我心里暗骂一声,憋着气跟着他们走。我们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小奎突然停了下来,我差点就撞到了他身上,我再也忍不住直接开骂:“有病吧你,老老实实走路会死是不是?”
他回头冷冷看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杀气我感觉到全身一冷,但之前他已经用这一招对付过我一次了我才不会又上当,强行撑起意志跟他对视着。他似乎很意外,倒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地上,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地上居然是两具尸体。我心说不是吧,不死心地一找,在尸体旁边就是小奎丢下的一只断手。我脑袋一懵,我的天?我们居然又走回来了!
全子一看我们停下来也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但他还算乐观说:“再走走看,说不定是巧合。”
我们继续往前走,这次全子我们三个并排走在前面,走的很细致,当我们走了一个半小时后我看到地上的黑影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我们又回来了!
我们几个蹲在地上绕成了一个圈,小奎把情况仔细说了遍,那几个伙计明白了以后都有些害怕,有个伙计哆嗦着说:“以前在老家我听说过类似的事,好像是鬼打墙。”
这个伙计听全子说是叫小灿,挺年轻的一人,比我还要小一岁。接下来小灿就给我们讲了一个他们村上的故事。
小灿老家村上有户屠夫,姓张。那张屠夫又叫张大胆,说是这人天生一身横胆,号称手上一把杀猪刀,天上神仙也敢操。他们村子有一个乱坟岗,附近几个村子的都把死人埋到那里,长年累月的里面的死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冤魂。有日张屠夫喝多了酒和人打赌说自己敢去乱坟岗睡一宿,旁人自然不信,张屠夫就趁着酒劲操起杀猪刀直朝乱坟岗走,那些酒友看他一副神挡杀神的样子状着胆子跟着他到了乱坟岗附近,当晚无月,四周一片漆黑,偏偏老远就看的到乱坟岗里有个白影在不停晃动,那几个人吓得屁滚尿流全都跑了回去,只有他一个人进了乱坟岗。张屠夫拿着刀直奔着人影走,没一会就到了人影前,嘿,那居然是不知道谁挂在树上的一丈白绫,张屠夫冷笑一声越过白绫继续往里走,走了没多久忽然发现前面又是一丈白绫轻轻柔柔地在树上晃动。张屠夫心道装神弄鬼,居然就要用刀把那树砍了。杀猪刀是张屠夫吃饭的家伙锋利无比,一刀砍下去刀身就没进去了一半,树也不停晃动。张屠夫来了劲,挥刀正要再砍,就发现哪里不对劲,仔细一看刀身上居然全是血。
这可不得了,张屠夫杀猪宰牛多年,这把刀早就被血浸的有了灵性,挥刀解牛刀刀入骨,白刀子进白刀子出,寻常血肉根本沾不上去。此时张屠夫看到这情况心里知道有鬼却不害怕,硬是砍倒了那棵树,那一丈白绫也浸成了血绫。再没了光泽。
砍了树张屠夫扯起血绫就往回走,想跟那些酒友炫耀一番。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不对劲,因为不管自己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那棵倒了的树前。张屠夫心知被脏东西缠上了就大吼一声:“哪个龟孙子敢不敢和爷爷出来比划比划!”
当然没有人理他,张屠夫气的七窍生烟,咬着牙继续走,不出其然又回到了那棵树前,张屠夫大骂一声继续走可是走着走着就忽然觉得手上有些黏滑,他只当是血的味道没怎么上心,可是不一会儿就闻到了一股恶臭,他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哪还是血绫,分明是自己血红的肠子!
“我去你*的会不会说话,老子这就把你肠子扯出来信不信!”全子一巴掌拍在了小灿头上,同时破口大骂。小灿一下就被拍的坐在了地上。
小灿委屈的摸了摸头,说:“全老大我说的是真的啊,这是我们村上的真事,我和张屠夫儿子还是小学同学呢。”
全子听他这话气的肺都炸了,正要再骂他我忍不住说:“别打岔啊,先听他讲完,说不定有用呢!”
全子撇撇嘴没说话。
小灿说:“后面就没了啊。”
全子跳起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直接骂他:“妈的你说什么玩意儿?小穆爷问话你也敢敷衍是不是?”
我被全子这句话说的一愣,乍一听全子像是在为我出头,但是细细感觉总好像哪里不对,就像是两个人在表演试探我的底线一样,我心里一惊,表面上不动声色说:“全哥你也别生气,我比小灿也大不了多少岁,你也别小穆爷小穆爷的叫我,直接喊我小穆就好。你也不用试探我,我跟爷爷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很多事还没你知道的多。不知道陈爷爷怎么跟你说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爷爷失踪了,甚至有可能死在黑竹沟了,我这一趟来就是找尸首的,等到了斗里明器你随便拿,我只找人。不过进斗之前出了什么事我都不负责,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进这一行了,生死天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全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笑着说:“小穆爷您这是什么话,我全子可是崇拜穆走龙的很,哪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就是教训教训小弟,您别想多。”
我已经不想管全子到底怎么想的,反正我这段话半真半假也算给他透了底,既然他识相不打算撕破脸皮我也乐得如此。我问小灿说:“那张屠夫最后走出来没?”
小灿摇摇头说:“没有,他最后失血过多而死了。”
小奎突然问:“那你怎么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小灿噎了一下说:“听村里的老人说的。”
那你说的老人开了天眼不成看得到张屠夫在干嘛?我心里嗤笑一声不再问他,明显他就是和全子搭戏试探我呢。
“你说那棵树是不是槐树?”小奎居然又问他。
小灿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小奎声音一变说:“槐树性阴,如果坟地里有槐树你知道会出什么事吗?”
小灿摇了摇头,小奎缓缓说:“坟地里有槐树的话那么埋在那里的所有鬼魂都会被锁在树下不得超生,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的乱坟岗应该很多年了吧?”
小灿想了想说:“好像是的,听村里老人说好像在我们以前还有几个村子,可后来那些人都死绝了,尸体全埋在了乱坟岗。”
小奎老神地眯了眯眼说:“绝地逢生?小灿,你说的老人恐怕已经死了。全哥你要是这趟没收获,可以到小灿村子去看看。槐树锁阴,万鬼莫出,那地方应该是一块积尸地,恐怕有了不得的东西葬在那里。”
小灿颤抖了一下,很明显那个老人是他的什么亲人,但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心里虽然同情却也没什么好说的。
全子狐疑地看了小奎一眼,又望向我,我尴尬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全子一喜,又拍了小灿一巴掌说:“好小子,等这趟出去老大带你去开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