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雨欲来

春去春来，又是一年。此时正值草长莺飞，春风送暖的时节。

小村落的草地上，正是一年一度的风筝盛宴。微风拂柳，阳光明媚。天空中飘满了大大小小的风筝，红的，黄的，绿的，各式各样。突然，一只小巧的燕形风筝一不小心撞在一只“巨无霸”的大风筝上，小风筝的龙骨“啪”的一声之后错开了，它直直的从天下掉下来，风筝头不偏不倚的咂在站着的二傻头上。

“哎呦，哪个小兔崽子拿东西丢我。噫，怎么是一个风筝，这是谁的？”二傻手里捏着从头顶掉下的风筝，一脸疑惑的大喊道。

这时，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走了过来，只见他瘦瘦小小的，套着一身明显大他一点的衣服，又宽又长的裤角被他踩在脚下，显得滑稽而笨拙。他脸色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一对黑色的大眼睛十分明亮。不过，此时他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他迟疑的慢慢走到二傻跟前。抽泣的说道：“二…傻叔叔，那，那是石头的…风筝，叔叔你可以把它，还给石头吗？还有，刚才对不起，石头没想到它掉下来会砸在，二傻叔叔的头上。”说完，石头抹着眼泪一脸希冀的看着二傻。

二傻用大手摸了摸石头脑袋，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王大柱家的石头呀！二傻叔叔没事儿。给你，这是你的风筝，拿去玩儿吧。”二傻将手里的风筝递给了石头。

石头拿起自己的风筝，细细的看了一下。突然大哭了起来。二傻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不解的问道：“咱了，是哪里坏了吗？也对哦，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石头可以给叔叔看看吗？叔叔可以帮你修好哦。”

石头半信半疑的将风筝重新送到二傻手里，显然对他的话语并不是十分的相信。二傻也不计较石头的行为，只是检查着风筝的龙骨。发现在风筝的左翼与主体的连接部分的龙骨已经断裂了，而头部的龙骨也是松动的。二傻一时想不到用什么办法将龙骨固定，急得连脸都胀红了。

看到石头眼中不耐烦的神情，二傻牛脾气一上来。领着石头与带着损坏的风筝向自己家走去，也不顾石头同不同意，即使听了一路的抱怨，二傻还是执扭的要帮石头修好风筝。

二傻和自己的大哥住在一起，家在村子的东口。大哥的媳妇儿生下娃之后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原本兄弟俩有个小宝疼着，但自从小宝跌入水库之后，两人连个念想都没了，家里常年冷冷清清的。二傻想着想着，突然记起了去年那个被白虎叼去的娃儿，叹了一口气，那也是个可怜的主。

二傻和石头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他家。只见一座破破烂烂的篱笆小院出现在眼前，本来作为栅栏的木桩上抽出了一条条绿枝，不过上面搭着几串风干的野兽肉，显示出这家主人的能干。破旧的柴门虚掩着，几颗木制的铆钉翘起。风吹过，木扉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声。

石头好奇的看着这座房子，疑惑地问道：“二傻叔叔，你和林远叔叔都屋子好烂啊，为什么不修一下呢？”二傻一愣，拍了拍石头的脑袋，说道：“你这小子，平时都能够在村里碰见，难道你没来过这里吗？”

石头急忙道：“来过，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敢走过来。”

二傻好奇的问道：“为啥不敢过来，我跟我大哥都喜欢孩子，这里没有人会凶你们？”

石头吱吱唔唔的说道：“因为，因为小语姐姐说，她说…”

二傻是个急性子，听到石头这样说，有些着急地问道：“村长家那丫头说了什么？”

石头捏了捏手里的汗，紧张地说道：“小语姐姐说你们俩是坏人，是杀死千玄哥哥的凶手。”

二傻一呆，不自觉地将右手收紧。他慢慢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白云，记忆仿佛回到了那一天。那个孩子呀，也怪可怜的。正当二傻想得入神时，只听“啊”的一声痛苦的叫声。二傻回过神来，只见石头已经将手抽回，并不断揉搓着发红发紫的小手。

二傻蹲下，放下手中的风筝，轻轻抓起石头的小手，并同时运转元力，只见不断有白光渗入石头手中。而那於积的血竟渐渐的化开了，小手又恢复到白白嫩嫩的状态。石头好像忘记了刚才的疼痛，转而好奇地问二傻：“叔叔，这就是元力吗？石头可以修炼吗？”

二傻嘿嘿一笑，摸了摸石头的脑袋，“一定可以，只要石头认真学习。叔叔可以教你哦！”

石头开心的问道：“真的吗，石头也可以学。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石头一定好好学。”

二傻站起身来，“嗯”了一声。然后走到门前，推开门领着石头走了进去。院中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不过，从一个泛着滚滚黑烟的泥坯房里传出一声，“是小弟回来了吗，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一会儿。午饭马上就好。”

看着一股股黑烟冒着，听着大哥一声声的咳嗽，二傻有点无奈地摇摇头。本想着进去搭一把手，可又想到要帮石头修补风筝，也只好坐到石凳上，拿着风筝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修。

索性将燕子风筝扔到地上，对石头说：“我再帮你做一个吧，这个已经坏了。”

石头固执的摇了摇头，眼睛里又充满泪水说道：“不，我就要这个，这个是我爸爸做的。”正在二傻手足无措时，只见兄长从厨房里走出来，满脸漆黑，显然被烟熏火燎了一番。他问道：“我怎么听见别人的声音了，噫，这不是那个大柱的儿子嘛，咱到我家来了。”

二傻将大哥拉到墙角，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番。顿时弄的兄长哭笑不得，他笑骂道："你这头倔驴，拉人家娃儿干啥？你先领着石头里屋吃饭，我去看看。”

说完，将黑黑的双手在衣襟上抹了抹，走过石凳拿起风筝研究了起来，而二傻领着石头去吃饭了。

当兄长停下来思考如何替换龙骨时，他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石头吃饭的样子，长长的叹一口气，'我娃儿，当年也就是这么大'，一想到这儿，又想起了那个“贱种”，嘴中不禁骂道：“该死的贱种，明明站在水边，也不救我的小宝，他那种贱命留着干嘛，非人非妖的贱种！”仇恨的火焰在他眼睛中燃烧，失子的痛苦已经将他的心灵折磨的麻木而疯狂，他的嘴角轻轻上扬，笑容显得十分狰狞。

而他并不知道，正在他修补风筝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他们的篱笆小院外，而那影子仿佛有灵，竟游动着钻人到破旧的门扉上，仿佛一个窃听着，附在门房上监视着里面的动静。

渐渐的，金乌西坠。而门上的黑影也慢慢撤了回去，消失在一方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