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别

清晨，当第一滴露水从叶片将滑落。初升的太阳将无数缕晨曦铺满大地。距离村子不远处的山岗上。一个少年呆呆地站立着，他深深地凝望着那处于群山环抱之中的村庄，久久不肯离去。

淡淡的山雾萦绕在他的周围，将他衬托的恍如临尘仙子。夜千玄知道有些东西他已经真正的失去了，他再也回不去了，那里没有他的家，而人们也不会接受他。

不过，他还是要等，昨晚已经将碰面的信息留下，不知道今天他是否会来，是否会原谅他的错误。夜千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只是单纯的在这站着。薄薄的晨雾开始散去，金色的骄阳散发的滚滚热浪将草丛间的露水蒸发殆尽。

夜千玄感到身子渐渐暖和了起来，这令他感到十分舒服。他的目光仿佛穿透时空的界限，一下子回到了那三年温暖时光。他，语儿，小胖，在村子里疯跑，在山坡上追蝴蝶。每当夜晚降临，他们悄悄的拿上布袋子，然后抓一晚上萤火虫。累了三个人躺在山坡上，仰望着星空，并谈着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

“咳，咳，咳…”一声苍老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回忆，村长拄着拐杖从山坡下慢慢走了上来。干瘦的身体，苍老的面孔，以及那微微颤抖的双腿，证明着他已进入风烛残年的时期。

夜千玄回过头来，看着村长那衰老的身体，不禁感到有些心痛。他走了过去，扶住了村长，领着村长坐到一块石头上，然后夜千玄盘腿坐在村长的对面。两人互相对视着，都没有先开口。

过了好一阵子，夜千玄低声说道：“林远，已经被我杀了。”村长听到这句话，脸上没有露出震惊的表情。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何苦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千玄，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孙子，我不希望你走上一条错的路，哎。”声音中充满了失望。

夜千玄沉默了半天，他开口道：“村长爷爷，其实您知道吗？我本来只是想废掉他的修为，作为对他的惩罚。可是，他的身份是我无法原谅的。”

村长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千玄说道：“噢，有什么是你无法原谅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信。

夜千玄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林远，他是裁决圣殿的人。”

村长猛地从石头上站起，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我们村子几乎与世隔绝。这些年中，除了你们母子俩根本没有外人来过。裁决圣殿的手，不会伸这么长的。”

夜千玄并没有回话，只是卷起左臂的袖子。只见白皙的小臂上一枚血色的印记浮现着，无数的黑色触须向四周蔓延，只是被一圈泛着蓝光的蝌蚪状符文围住。

村长走上前来，吃惊地用枯瘦的手摸着那枚血色的印记，他嘴中喃喃说道：“这难道是…”

夜千玄接过话来，充满沮丧地说道：“不错，这就是裁决圣殿著名的罪印，一旦沾染上了个东西，就表示这个生灵将受到裁决圣殿一生一世的追杀，此生永不安宁。”

村长收回手，低下头来思考，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不对啊，本村除了你们母子俩，这些年来并没有外人来过啊，林远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并没有离开村子很远的地方，他怎么会接触到裁决圣殿的人呢？”夜千玄静静的看着村长，任由他思索着。

突然，村长抬起头来对夜千玄说道：“唔，我记起来了。有一次林远去打猎，他救回了一个受伤很严重的人，当时由于他昏迷着，我并没有仔细盘查他的来历。后来，因为有事耽搁了，我也没有去问他的来历。等我闲下来时，他已经离开了。我说林远这几年，元力修为怎么突然大进，一下子从一个不入阶的武者晋级到赤阶。那个人应该就是裁决圣殿的。哎，老了，毕竟是老了，警觉力啊，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说完，村长长叹一声。不过他转而奇怪的问道：“那这个灵力构成的封印符文是谁给你施加的？”

夜千玄不答话，只是运转灵力。村长很快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开始躁动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不过，当他看到夜千玄额头上那枚水滴印迹时，他震惊了。

村长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吃惊地说道：“这是开海境的玄水印迹，怎么可能出现在禁忌一族的后人身上。哪一位神灵敢于违背众神誓言，照顾禁忌一族。”

夜千玄不说话，只是神秘的一笑。村长也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问题，万一触怒神灵，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他也只好装糊涂。

两个人都静悄悄的，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清晨的山岗上，依旧有些寒冷。村长纳了纳衣服，明显受不了这寒风。

为了引开话题，村长笑了笑说道：“噫，千玄，现在修练得怎么样了？”千玄看着村长，点头说道：“还可以，不过刚刚进阶到赤阶，还是微微有些不适应，需要巩固一下。”

村长欣慰的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赞赏，笑着说道：“很不错了，半年时间从一个基本上没有元力修为的进阶到赤阶武者，足以比得上外界的那些天才了。”

夜千玄摸着后脑勺，嘿嘿地傻笑。不过又问道：“村长，您去过外面的世界吗？我准备跟您告别之后，就去外面闯荡闯荡。”

村长抬起头看着天空，眼神仿佛穿过了万里苍穹，注视着天的那一边。神情竟有些落寞了，久久不语。

他又回过头来，对着夜千玄说道：“去过，怎么没有去过呢。那里繁华而美好，你会看到，听到许多东西，是你呆在小山村里你一辈子也无法感受到的；但那里也充满了罪恶与绝望，你会遭受背叛，欺诈，打压。那里既是新手的天堂，也是菜鸟的坟墓。”

“你既然要去历练，我不会去阻拦，毕竟只有搏击九天的雏鹰才能长大。村长只能告诉你一个道理，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底牌暴露给别人，甚至是你的朋友。那种背叛的滋味，是我这一生都无法承受的痛苦。”

村长的声音中悲凉与哀伤，夜千玄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您，曾经遭受过背叛吗？”

村长悲凉的一笑，避而不答。转变话题问道：“千玄，临走前不去看看我家丫头，她这半年来就没有笑过。如果你去了，我相信她一定会非常开心。”

夜千玄有些错愕，他结巴的说道：“嗯，那个，也好。不，不，不，可能，呃……”

村长看着手足无措的千玄，呵呵一笑，他拍了拍千玄的肩膀，说道：“男孩子嘛，要主动一点，难道你觉得我家语儿配不上你。”说完，装作一脸严肃地样子看着千玄。

千玄紧张的又结巴起来，“嗯，不是不是，只是那个，那个…”

村长看着千玄的窘迫，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问题你们自己去解决，老头子我也不掺和了，只要你心里装着语儿就行了。”

夜千玄狠狠地点了点头，以此表明自己的心意。

村长也不说话了，转过身去看着村子，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夜千玄不知道村长到底在想什么，也只好站着陪陪村长，毕竟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只是，他们两个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大树背面，一个少女痴痴地望着千玄，眼神中一会儿充满了悲伤，一会儿又充满了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