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太子冰诺。
他随长乐宫宫女而去,至长乐宫,见过皇后韦氏,母子相谈,外人自然不便在场,那些下人宫女都很识趣,不待韦氏吩咐,已俱都退了下去,韦氏又让太子冰诺至身旁坐下,眼见已无别人,韦氏也便直言不讳,向他问起梅姬之事。
太子冰诺幼时,其父独孤信跟随前朝夏候皇帝四处征战,居家无多,他们兄妹三人,几乎全由韦氏一手抚养长大,所以于太子冰诺而言,其父独孤信虽有身为人父的威严,可是在他心中,倒是其母韦氏更显亲近,也便无话不谈,此时听韦氏问起梅姬之事,他自然不会隐瞒,便是实言相告,说梅姬已被他迎至太子府中。
韦氏早知此事,倒是不显惊讶,她身为母亲,对太子冰诺深为了解,素知太子冰诺性情纯善,见不得杀伐血腥之事,况且她日前,也曾于未央宫中见过梅姬,确是色艺双绝,人间少有的绝代佳人,太子冰诺年方二十,血气方刚,难抵美色也是男儿之本性,倒是不宜过分责备,一念至此,韦氏便轻声说道:“可是那个梅姬,她在未央宫中行刺之事,你父皇已是万分震怒,如果知道你反而将她迎入太子府中,我怕你父皇会怪罪于你啊。”
“娘亲,父皇并不是嗜血滥杀之人,他只是一时气极,才欲杀梅姑娘,等过些时候,他自然就会忘了此事的。”太子冰诺言道。
“可是……”韦氏微一叹息,又说道:“可是冰诺你要记住,倾城是母后特意为你选的太子妃,你可千万不能因为新宠而冷落了她啊。”
太子冰诺闻言微愣,继而便轻声说了句:“娘亲,孩儿记住了。”
韦氏微微一笑,又说道:“倾城的父亲慕容静止曾与你父皇有八拜之交,还曾于战场上救过你父皇的性命,与我独孤家有恩,你父皇能夺得前朝江山,做到九五之尊,慕容静止也是功不可没,况且他如今亦是大司马,大将军,手握天下兵权,其婿萧天泽亦官拜护国大将军,他们翁婿的实力,在朝中已是无人能及,母后当年执意要你纳倾城为妃,现在你明白为娘的心意了吗?所以此桩婚姻,不容有失啊。”
言罢,韦氏又是一声叹息。
太子冰诺闻之犹如梦醒,才知此事干系重大,即而说道:“娘亲,孩儿知道了,孩儿会善待倾城的。”
“可是你们成婚五年,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娘心难安啊。”韦氏又说道。
“娘亲,孩儿心里有数的。”太子冰诺闻言轻声应道。
“嗯。”皇后韦氏应了一声,终于面露笑意,又道:“时候不早了,皇儿早些回去歇息吧。”
“娘亲也要早些歇息,身子要紧。”太子冰诺口中言道,起身叩别,早有宫女,直将他送至长乐宫外,暂且不提。
太子冰诺刚一离开,只听皇后韦氏嘴里轻声说了句:“紫诺,你可以出来了。””
继而屏风后面便转出一人,正是那康王紫诺。
眼见太子冰诺离开,康王紫诺阴鸷的脸上却露出一种冰冷至极的笑意,又对韦氏轻声说道:“娘亲,那梅姬行刺父皇,其罪非小,大哥却收留于她,您为何……。”
康王紫诺欲言又止,可话外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皇后韦氏闻言微微一笑,却沉默不语,所谓知子莫若母,太子冰诺宅心仁厚,性情纯善,他日登基即位,必是万民之福,可是次子紫诺却果敢决断,心机深沉,倒类其父,所以颇得独孤信的赏识与喜爱,甚至超过了太子冰诺。
日前,康王紫诺唆使管家丁胜,以献计为名,至太子府诱骗太子冰诺将梅姬迎入太子府中,眼见此计已成,他便连夜至长乐宫中,将此事告之于皇后韦氏,那其中缘由,种种因果,皇后韦氏虽不清楚,但康王之用心,她却心知肚明,可二子皆是其亲生,所谓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偏向于谁,似乎都心有不忍,眼下唯有从中调和,让二子和睦相处,便遂其愿。
“娘亲……。”见皇后韦氏一直沉默不语,康王紫诺不禁又轻唤了一声。
韦氏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却对康王紫诺说道:“紫诺,你与冰诺皆是为娘亲生,所谓手足情深,自当同心协力,守望相助,你大哥仁爱有余,而果敢不足,他日登基即位,你自当辅佐于他,兄弟同心,外抗强敌,内安百姓,我独孤氏江山,才可千秋万世,代代相传,紫诺,你明白了吗?”
“娘亲,孩儿记住了。”康王紫诺口中应道,却眉头微皱,眸中精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