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走后,殿中便只剩下独孤紫诺主仆二人,直待此时,独孤紫诺才道:“丁胜,此事依你,该如何办?本王一旦南阳就藩,便再也回不了京城,更别说图谋天下了,独孤冰诺,好狠的计策啊。”
言罢双眸之中,竟露出了丝丝愤恨之意。
丁胜为人奸诈,素有计谋,思忖了片刻,心中已有计较,当下双眉微皱,又走近独孤紫诺道:“王爷,此事如依老奴,别无他法,唯有装病。”
“装病?”独孤紫诺听得此语,紧锁的双眉慢慢舒展开来,他本就聪慧,经丁胜略一点拨,心中已全然明白,又笑道:“丁胜,这么些年,本王没有白白娇纵于你,你的确是可以为本王谋划大事之人,待本王取得大位,必会厚待于你的。”
丁胜亦道:“谢王爷厚爱,老奴自当肝脑涂地,为王爷尽忠的。”
独孤紫诺心中大喜,又道:“好,待本王大事成了,便赐你国姓,你便跟随本王姓独孤吧。”
丁胜听得,忙下跪叩首道:“老奴谢王爷大恩。”
独孤紫诺又道:“你无用多礼,快起来吧。”
这殿中二人正谈得欢心,忽听外面传来吵杂奔走之声,过了片刻,又听人道:“圣旨到,康王独孤紫诺接旨。”
殿内二人听得真切,独孤紫诺一声冷笑,道了声:“这圣旨来得好快啊。”
言罢转头望了一眼丁胜,丁胜凑近道:“王爷,来传圣旨的,必定是戚楚,还是先去接了圣旨吧。”
独孤紫诺微微一笑,正待要走,已有下人匆忙进得殿来,独孤紫诺主仆二人便一起去了厅中,见到戚楚,又见百里雨嫣等已然在场。
那戚楚见到独孤紫诺,先唤了一声:“王爷。”一番寒暄过后,戚楚手捧一卷黄绫,口中道:“圣旨下,康王独孤紫诺接旨。”
独孤紫诺等人俱都跪了下来,戚楚望了一眼众人,又上前一步,展开手中黄绫,正待宣读,只见独孤紫诺忽然眼白外翻,口吐白沫,栽倒于地,跟着整个身子便不停的抽搐扭动起来,继而便不省人事。
众人见得此景,顿时慌作一团,百里雨嫣即命人将独孤紫诺送至寝殿,又命人去唤了御医,待诸事忙定之后,百里雨嫣才将戚楚引至正厅,又道:“公公,真是不巧,康王忽然患病,你看这事……。”
戚楚也道:“事已至此,小奴也别无他法,唯有回宫据实回禀圣上了。”
百里雨嫣听罢道:“有劳公公了。”
言罢便起身相送,直将戚楚送至府门,因心里记挂着独孤紫诺,便又转回寝殿,只见丁胜陪侍一旁,那独孤紫诺正坐于床上,眼神凌厉而精光外泄,已全无半点病色。
百里雨嫣正惊异之时,那丁胜已在一旁陪笑道:“王妃不用担心,圣上欲让王爷南阳就藩,王爷这是故意装病呢。”
百里雨嫣听得此语,心中已然明白,又喃喃道:“原来父皇找爹爹,果真是为商议此事。”
独孤紫诺听罢冷冷一笑,又道:“想要孤王离开京城,做梦去吧。”
百里雨嫣不由微皱了眉头,许久又道:“可是此事,想要瞒过父皇和爹爹,又谈何容易?”
独孤紫诺微闭了双眸,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又道:“这天下之大,却还没有孤王办不成的事,所有阻挡孤王的人,都得死。”
丁胜,百里雨嫣二人听得此语,心中俱是一怔,便再无言语。
再说宦官戚楚,他受独孤信之命,至康王府,本为传旨而来,可适逢独孤紫诺犯病,他亲眼所见,亦是别无他法,只得回转宫中,向独孤信说了此事,独孤信听罢亦是大惊,想那独孤紫诺向来身子强健,并无旧疾,怎会突然无辜犯病,可戚楚说的实在,也终究是放心不下,当下便传令起驾康王府,欲去看望独孤紫诺。
戚楚得了圣谕,当即便去安排,一行数人出了养心殿,宫女,宦官见之,慌而下跪行礼,山呼万岁,独孤信让众人起身,正待要走,忽见一行数人中跪了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青年男子,那青年男子自与别人不同,那些宫女,宦官见到独孤信,皆低垂着头,无一人敢直视独孤信,但那青年男子却在众人之中仰起头来,望着独孤信,双眸之中隐现摄人光芒,独孤信见了,不禁心中一动,便至其身前道:“你站起身来。”
听得独孤信此语,那青年男人慌而起身,又道:“小奴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信微皱了眉头,又道:“你是何人?”
那青年男子忙低眉顺眼道:“小奴候天。”
戚楚适时在旁道:“回圣上,此人便是梅统领所介绍的那个候天,小奴已安排他在司礼监任事。”
独孤信听罢微微点头,又望了候天一眼,这才与戚楚等人去了。
候天远远的望了已离去的独孤信一眼,那刚毅,坚硬如刀锋般的脸上,竟露出了一种隐隐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