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危亭,恨如芳草,戚戚划尽余生。念柳外青璱别后,水边红脩分时,苍然,暗惊。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秋风悲画扇。
薄雾初春的天气,湖边水汽袅袅似香炉袅动着清爽恬淡的香雾。
逍遥王的百万大军在帝都门前蠢蠢欲动,站在军队前方的男子——一袭绣着金边的锦蓝色镶边华服。英气的眉紧紧地蹙着,修长如玉的手指紧紧地握着剑鞘,怎么也不肯松开。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金鎏碧鸾的宫殿,男子的眉毛微微舒展,似乎是想起了那宫殿里的什么人吧,手指终于从剑鞘上松开。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狭长精致的双眼。是的,他是命运的推手,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龙潭虎穴,但是,他没有办法回头。因为深埋在心底十几年的仇恨,亦也是因为为了再见一眼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一面吧。
放下面子承认想念,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很重要吧?
是的,在他心里那个女子比所有事物都重要,当然这其中包括他所大爱的世人百姓和他的生命。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和他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乌沙关之役时他惊叹她的容貌,亦也慨叹她的勇气与魄力。与东篱大战时,他欣赏她的医术。在玉山峰一起修炼时,他又倾慕于她的天真无邪和率性可爱。
闭上眼,永远都是她的音容笑貌。和她不停在他耳边叫着的:“琉伽哥哥,琉伽哥哥。”张开眼,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昀儿,你不是一代妖后。”男子终于张开了禁闭的双眼:“我想,你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小偷。”男子伸出修长的手遮挡住头顶的阳光,又自言自语道:“要不然我的无情、冷漠、果断、多疑。怎么会在见到你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琉伽。”一直站在男子身边的女子察觉出他的失态,摇了摇他的袖子:“你没事吧?”
男子轻轻地摇头,“我和她的情分早已在我离开宣政殿,把多年来偷偷潜藏的势力用于和她对战时不复存在了。”这话听着冰冷,但是男子的眼角眉梢没有半丝冰冷,而是满满地自责。眉梢满满的都是欲盖弥彰。
看着眼前的男子,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绝色女子轻轻叹气。她知道这么多年来,琉伽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那个在深宫里杀人不眨眼的妖后——苏昀。“要不然我还是不和你们一起进去了吧,免得刺激她。”女子声线里满满地都是无奈。
“不用。不管怎样,她现在都是恨我的。”男子薄薄的嘴唇轻轻地抖了一下,“而且现在兵荒马乱的,你自己在这里。我也不放心。”轻轻地握了握女子冰凉的手:“我们一起进去吧,嫣然。”
说罢,男子甩下众人,独自阔步向莫宇国的皇宫踏步走去。
士兵们赶紧跟上。
凤鸾阁。
刺眼的阳光折射着这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晃的琉伽的眼睛生疼。
他一步步登上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一共三层,奢华无比。传言是苏后当年因为和先皇有些误会,被先皇打入冷宫后。先皇念及旧情,没过几日就把苏后风风光光地接了出来,又大兴土木建造了这座凤鸾阁。然而也是从那刻开始,苏后被世人称为祸水红颜。
蓦地,,渺渺地琴音从殿内传来。
他与一众军士抬头。
一袭艳丽的红衣衬的修长的玉颈更显雪白,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曲《长相思》听的众人皆忘了来的目的,弹琴的女子嘲弄地勾唇一笑,将眼底的落寞与仇恨掩饰地极好。
“铮——”一声,淙淙琴音似潺潺流水。终于,一曲终了。
红衣女子慵懒地起身,额前画了一朵精致小巧却怒放着的牡丹,妖娆华艳。衬的本就巴掌大的脸更显的小巧。她扬唇轻笑,一时间明艳地不可方物。
“呵,想不到我苏昀的排场还挺大。”红衣女子将视线紧紧地锁定在蓝衣男子身上:“逍遥王都来给哀家送行呢。不知道我那枉死的孩儿能否看见您来了?”她嘲笑着。
男子却也不恼,低头缓缓开口:“其实那天的事······”
“我不想听!”苏昀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话。“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想起那日,一袭清泪缓缓地从她精致的眼眸中滑落,从眼角到锁骨。“我只知道当我看见皇儿从宫墙上摔落的那一刻是你和他在一起。”
男子便也不想在解释,苏昀的视线忽然变了方向,转向男子身后的女子,虽也算是绝色,但和她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却有着她所没有的清纯秀丽。
苏昀微微一笑,明艳而又不俗气。又是一滴泪从眼中流出:“琉伽哥哥,你说过会等我的。你说过的啊。难道你忘了吗?”她低声重复着。神情似乎有些迷失。
怎么会忘记,那甜腻的往日每当他闭上双眼都会浮现,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跑到他的梦里。他微微有些失态,“小昀,你······”
听着他唤她小昀,她竟笑了起来。转眼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她又恢复了平常。擦干眼泪,厉声道:“逍遥王,杀了我!杀了我这莫宇国就是你的了。你不是想得到这天下第一大国想了很久吗?哀家今天成全你。”
男子微微颤抖,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他当然是舍不得的啊。
“怎么还不动手?你是舍不得吗?逍遥王?”女子的双眸依然明亮而又漆黑:“当日你杀我皇儿,没几日后又娶了慕容嫣然,辜负了我和无欢对你的信任。这些你不是都做的很好吗?”
他仍是不语。
“大王,苏后杀人无数。祸国殃民。留这妖女在世上天理不容啊!”四周将士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昀无声地冷笑。
纵身一跳,艳丽的红衣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绝美的弧线。
“不——”他伸手去抓,竟连一截罗袖也没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