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初晴的天气,曦光溢着光彩被白雾吸进来。刹那的芳华舞动在不夜之天,照亮了东篱的皇宫。
突然一阵北风吹来,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过来,还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刹那间,狂风大作,原本晴朗的天布满了黑云,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噼噼啪啪地砸在青砖地上。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但是大雨亦没有阻挡一袭人的脚步。
这里只有雨水,宫人们也只听到雨声。主持丧事之人咳嗽起来,先是一声,接着好几声。于是低音喇叭、长喇叭、号角、短号,低音笛一齐奏鸣,傲慢而雄壮,乐器在雨帘中闪着金光,但是它们也沉没了,消散了,停止了。一切全退缩在雨伞之下,雨衣之下了。雨始终不断地下着。众人的鞋子陷在泥泞之中,雨水汇成小河流入空的墓穴。
葬礼结束。
白少谦的俊颜肃立。下巴紧绷着,与精致的锁骨配成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独自一人负手走着,拒绝了宫人送来的油伞。脚步微微沉重激起了漾漾水波,打湿了他精致的明黄色锦袍。
“六弟好雅兴,下雨天不打伞不知是哪个诗人交给六弟的雅致闲情呢?”白少辰戏谑地声线凌空响起:“只是这有雅兴也得分天气,眼下雨这么大,六弟小心点别淋坏了身子。到底您还是我东篱的一国储君,您有个伤风体寒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心里自是过意不去。”听着像是满满的关心,可是到了白少谦的耳膜里,这道声线却隔得他耳膜生疼。
白少谦顿了顿脚步,想着自己该不该和他说话。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出了声:“不劳烦四哥挂心。”转过瘦削的身体,眯眼看着眼前这个四哥——他终于要和自己摊牌了吗?
“既然六弟这么说,那臣只好当是自己多嘴了。”说罢转身向一旁的琉璃水榭走去。挥手散去身边的宫人,白少谦会意,跟了上去,也示意身边的随从不必再跟着他。
琉徽水榭内。
白少谦眯眼打量着自己的四哥,他似乎并没有跪拜自己的意思。他以前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只当是自家兄弟并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到底来说也是一国之君,他白少辰虽然是朝廷功臣又是他的四哥,但是这样似乎有点不服规矩吧······
白少谦上前一步:“四哥见了君主还不跪拜?虽说是自家兄弟,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想必四哥比我懂这个道理。”
白少辰颇有些意外的抬头,短短几秒的错愕后,他微微笑道:“臣倒是也想跪。但是——”语风一转,“臣心有余而力不足。臣征战沙场多年,这条腿倒是受了不少伤。一到阴雨天就疼的不得了。怕是不能跪陛下了。”白少辰眼睛在好看的眉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
“倒是以前没听皇兄说过腿疼。”白少谦气结,忿忿地丢下这句不咸不淡的话。
“是啊,只是最近这腿开始不安分。”白少辰勾了勾嘴角,努力让自己的嘴角折出了一丝折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时不同往日而已。”
听出他话里的深意,白少谦伸手指着:“白少辰,朕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哟,皇上这就是折煞少辰了。”白少辰微微颔首:“只是父皇尸骨未寒,还没过头七,你的登基大典就不能举行。还有六天,六弟觉得这六日内不会发生些有趣的事吗?”白少辰微微上前一步,凑在白少谦耳边,缓缓地说道:“我这个人向来看着结果,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白少谦俊朗的眉,原本清丽的眼底覆满冰霜,他没有想到白少辰会这般坦荡地说出自己的野心,他微微后退了一步。不料白少辰仍不依不饶般地上前了一步,拍了拍白少谦透明的脸颊:“能登上皇位的人必定是能让所有人心甘情愿臣服的人。当然,要想让所有人心甘情愿的臣服必须要有实力。成王败寇,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你说呢,刘弟?”
白少谦手指用力攥紧了明黄色的锦袍,望着白少辰离去的方向,狭长精致的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