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市之行

“医用注射器。”

一枚医用注射器由助手到了医师的手中。医师缓缓地将药剂注射到尸体肌肤内。枕头刺入的瞬间，这个屋子内后面的一个白色物体猛然一颤。

“无效。直接将开颅器和组织刀拿来。”医师皱眉吩咐助手，因为尸体刚刚注射的地方，并没有由药物而使得血管充盈和组织松弛。

“门首，这只是前臂罢了，开颅器怎么使用？”助手很是惊愕，他虽然跟随门首多年，也解刨过不少尸体，做着地下生意的什么都要接触，但是也从来没有见过接触过眼前如同修罗一样的尸体。门首之前打开胸腔和头颅采取的方式让助手已经胆颤，如今如此莫名其妙的吩咐，助手在此刻此景憋不住心中的情绪了。

“无妨。拿来。”

“是。”

随着“咯噔”一下，医师甚至还吩咐助手拿来了凿子，立刻，这前臂就被他们打开了。

前臂里面没有血水流出，可是不需要窥探器，大家还是可以清晰地看见这前臂的纹理。这已经不是肌肉组织的形式了，而是某类像钢铁一样的纹理。里面的血管全部都僵化镶在这钢铁里面，越往里面粗暴的解开，里面越是坚硬。

医师见此却没有紧张，而是舒展了眉头。解下口罩，褪了这身白衣袍边，扯手手套，对着屋内其他端坐的两个人鼓了鼓掌。医用担架上的赫然便是陈晓。

“西洋李，哼，你这学的洋鬼子的把头戏果然还是有点用处，没想到怎么多年玄门医门事务管理下来，你这留学的本事还是不全忘了的。”听这阴阳怪气的调子，连西洋李的助手都感到不适应，但也不敢有什么言情显露，开腔的正是这玄门——卜门门首卜算杨。

“卜算杨，我看你真的是不算阳。听你这阴阳怪气的调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恶鬼附了身。”西洋李虽然现在跟着卜算杨同在一个屋子内，事实上这两人平日里素来不和。两方的人马在下地和地上明器交易的小动作摩擦时有不断。西洋李背后常常叫卜算阳叫不算阳，卜算杨也经常麻将桌上大呼西洋李叫假洋鬼子。

“都安静些。今天，西洋李的西洋医术让我也是大开眼界，从未见过这般切开肌肤的医术。这镰也多亏了卜算杨你的功劳，我们才可以有这次观察的机会。看来，我们对这个背后的秘密也有了进一步的距离。”咚的一声放下茶盏，把玩着怀里的猫宠，知命刘闭着眼说话改变刚刚屋内的说话局势，“不过，我们也不知道纸人张他们比我们领先多少。不管怎样，今天我要去这鬼市走一遭了，探探那观音石沟，究竟有什么密码让我们几代人无从下口。”

川蜀鬼市，意如名字，鱼龙混杂。人说玄门混乱，只不过是没去过那鬼市走上一遭罢了。鬼市并不是按照一定的时间规律，而是分时辰，时段和日子。这鬼市有时候也不需要等到什么凌晨开放，甚至有时候午时也会开放！不过只要这鬼市所在的石河的茫茫竹林起了雾，那么就代表这鬼市，就要开了。

鬼市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的，你进去，说白了，就要玩得起，懂得来，放手去。川蜀的跟鬼市有联系的人，都会有一块凭证。各家各户不同，盗墓的“下苦”事例再过庞大，你的凭证顶天了也就一块鬼市发的残破物件.玄门的人当然不会如此寒酸，此行的知命刘信步在这充满水雾的竹林小道上，指上套弄着的便是玄门命门的信物，也就是参与鬼市的一大重要凭证——黑曜石罗盘扳指。

扳指表面质感腻滑，其中代表着的权力更是让人爱不释手。知命刘把玩着罗盘扳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鬼市，便到了。

鬼市本就神秘莫测，鱼龙混杂，就连玄门也摸不清这石河鬼市的水有多深，就算是龙，也得在这鬼市给我盘着。知命刘这次寻找的，并不是寻常人来鬼市交易的东西。这鬼市里面千奇百怪，有女人，有孩童，有奇珍异兽，有古怪玩意，还有珍稀药材，旷世珍宝，应有尽有，而且尽是你未曾谋面的物件。知命刘只是来着鬼市，打探一个消息。

“毛头小子，过来。”知命刘只是多瞥了一眼一个装着空气的鸟笼子，就被那个摊位的摊主给轻喝一声。

知命刘何等身份，玄门命门门首！身旁有一个新来的平时很讨他喜爱的小厮，仗着门首在旁，对着那摊主就是一顿唾沫星子飞起：“叫我们刘门首毛头小子？你找死呢！”

这一怒骂，没惹起那摊主，反倒是惹得知命刘一伙人大惊失色。在这鬼市，一不能胡乱言语，二不能随意砍价，说多少就是多少，三是切记不可莽撞行事，一旦与摊主发生冲突，第二天必定暴尸荒野。这小厮第一次进鬼市，又不是这川蜀中人，自然不知道这些道理。又因为平时溜须拍马，其他伙计不愿与其多加言谈，才使得有这般言语。

知命刘身后的管家老胡，当场用脚尖一顶小厮腿内关节，手上对着肩膀一拧一摁，便使得小厮立刻跪在地上。老胡不需要知命刘使眼色，立刻又撇头，其他的伙计过来，抽出身上的刀子，先对着小厮的嘴巴抽着，随后对着嘴腔捅了一窟窿。

“先生，对不住。刚刚这小厮对您无礼了，小子我这就将他押过来给您赔不是。”也已经五十五的知命刘被摊主叫毛头小子，没有丝毫反对，叫老胡押着小厮就恭恭敬敬地在这摊位面前弓着，“希望先生可以给条出路。刚刚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小厮眼睛闪烁着恐惧，他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会立刻将他给交给这个人。自己不过仗着威势说了几句话，竟然被老胡当场废了嘴巴和舌头。剧烈的疼痛让他更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上，随机又侧趴着，口中浓稠的血和着地上的沙土。小厮突然身子弓成了一只虾，然后马上眼睛里面带着疯狂，想要立刻就跪起来，远离这个摊主。老胡只是稍稍用力，便又擒住了小厮。不过小厮接下来的反抗让他也有点吃惊，究竟是什么让小厮突然那么疯狂？

小厮“呜呜呜”地哼着，他想要告诉老胡：那个摊主不是人！他居然看到，那个摊主没有穿鞋，而他那双脚就是两个脚形状的人头！左脚对着小厮旋转着脑袋盯着小厮不放，右脚则张开嘴巴，对着小厮说着他人听不见的话。小厮平日里溜须拍马惯了，看人说话的嘴型的本事还是有的。这嘴巴的唇形分明是：来玩吧。

“行，看你小子和你的人够有魄力，我不追究了。不过这小厮的归处你应该晓得规矩。瞧瞧，你刚看了眼我这鸟笼里面的精致小宝贝儿，瞧把它吓得。你只要把这个小厮给我，我就不追究你了，如何？”摊主依旧笼着黑色的帆布在头上，只露出蠕动的嘴巴和一双充满邪异的眼睛。

知命刘眉头一紧，倒不是知命刘怕了这个鬼市的摊主，而是知命刘感觉摊主做过头了，犯了玄门的底线，触了鬼市的规矩。鬼市的人固然有他们的规矩，但是，也要学会不触犯别人的底线。这小厮再不对，也是玄门的奴才，这位鬼市的摊主未免管得太宽了。

“别心中动怒，听我再说一句话你就会改变主意了。”摊主探出自己枯黄的右手，同时用左手按住自己头顶的帆布，示意知命刘过来说话。

知命刘心里明白，鬼市的人也许很稀奇古怪，蛮不讲理，但是无论做什么，他们都有一套能让你信服的道理所在。他看着这摊主，脑子里面居然还有要去倾听的潜意识。不是一般人，值得去瞧瞧。

知命刘也从自己的长袍中探出了右手，左手轻捏着袖口，仰向摊主。

突然！知命刘立刻脸色一变，下令：“速将小厮交于先生！”小厮疯狂地挣扎，按住他的老胡也心颤了一下，这都是因为在知命刘下令后，摊主哼了一句：“这下子摊位上可以摆人彘了。”

小厮扭动着肩膀，跪爬着向自家门首谢罪，表示只求门首可以放自己一条生路。知命刘当机立断，抄起摊主桌上的一串铁索，硬生生地用蛮力将铁索串在了小厮的锁骨里。“哗啦”一声，知命刘一脚踹在小厮的腰上，手掌反绕一圈铁链，不顾小厮撕心裂肺地喊叫，猛地一提一揪，小厮疼的呕出了喉血。

“交予先生，请先生不要推脱。”

“哈哈，心狠手辣的人才值得获得这个消息。这小厮是冒犯我，我才收了他。刚刚那消息的钱，你按照刚刚我们商量好的，现在就付了吧。”

老胡见此，不由地对知命刘耳边轻声插了句嘴：“门首，为何？”

“老胡，拿十两凭票出来。”

“门首，只要十两？”

“这十两，你别以为是面额十两，我叫你拿十两重的凭票，面额都为一百两。”

听到这里，老胡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他知道鬼市的规矩和交易很诡异，但是没想到这交易让人的手都是一紧。事后才知道。摊主刚刚的握手，便是在与知命刘谈价钱。手掌里面手指接触，路人看不到，却自个心理也有数，这也保全两方面子。从这一手交易行规来看，知命刘便知道了不对劲。这摊主，要么其实是这鬼市有头有脸的龙头人物，要么，也是自个儿盗墓的同行“掌眼”，不可以轻易找麻烦。而且这要知道的信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摊主貌似能猜中能想什么，一下子就隐晦地表示了这个信息的前提。

“老胡，把伙计调动起来，我们要跟纸人张他们比速度了。”踏出鬼市的知命刘吩咐老胡。

等知命刘等人走远了，摊主一把揭下了披在头上的帆布，他的面容毅然是——卜算杨！

“吱嘎吱嘎。”卜算杨扭动着腰身，又看了一眼脚下的小厮。小厮眼里满是惊恐，他同时看到卜算杨的样貌猛地一边，突然变成一个纸人。整个纸人被点了乌珠，传言在纸人张的张府制作并被点了乌珠的纸人犹如活人一般，甚至可以短暂在纸人张的秘术下驾驭，代替真人。

“墓相陈，这出戏还不错吧。我这纸人还算有趣吧？”

“得，纸人张，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这不是让命门跑到我们前面了么。”

纸人张的背后再度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墓相陈。

“我却认为，地宫，更需要活人去见见血。就让他替我们试试风把，这次下地，不是速度取胜的。”

“这小厮怎么办？”

“没办法，留不得。”

余下，只剩下纸人拖动小厮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