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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带脸蛊

作者: 唐宋元明清   更新时间: 2016-08-19 23:16:14   字数:4445字

墓相陈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出手阻止,这几十年过来,他知道纸人张的脾气——自己认定的,别人没办法改变。墓相陈看着纸人张,仿佛又看见了几十年前,十六岁的自己去欺负刚到蜀地的纸人张,结果被教训了一通,只得乖乖带着纸人张去玄门的儿时场景。几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场景,纸人张站在自己前面,说:“其实我还行。”

纸人张的嘴里蠕动着东西,墓相陈明白,那是蛇蛊的轻微反噬。这蛊术,纸人张只能驾驭,但还是不够圆润。

纸人张身为下蛊者,很明白这反噬在关键时刻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把迈出去的脚收回半步,停下来,思索了几息,毅然决定做一件事。

既然轻微的反噬等等会要了自己的命,那么再严重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会不会反噬,都得看自己的本事和运气。

纸人张将脖子上的星耀定鎏取下来。取下来的瞬间,纸人张的脸颊凸起一块,便是蛇蛊毅然反噬的现象。如果在十五分钟内,纸人张没有办法解决掉眼下的麻烦,那么,就算回来,也是大罗神仙难救。

“右撇子。”因为蛇蛊还在嘴中,纸人张用着腹语,喊了右撇子过来。取下来的星耀定鎏吊坠,就是这整个山门门首的象征,跟古时候的虎符一个性质。坠在,整个山门你就是门首。

右撇子杵在外面,不愿意到纸人张前。右撇子平日明白,其实,当初自己跟纸人张还是有芥蒂的。钱坤当初是山门首徒的时候,自己才渺无权眼,以致后来钱坤被逐出山门,右撇子新秀崛起时,不少的声音,都说右撇子就是钱坤在山门的替代品。右撇子自己,到现在,心中都会有顾虑,都会潜意识把钱坤,作为自己的一个目标。

纸人张看了一眼墓道,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马上下去。因为刚刚他的那一步,不少的脸蛊已经探出了身子,悉悉索索地试探着什么。纸人张如果再不回去,脸蛊就会耐不住食欲,冲上来对所有人进行蛊阵。

“这是星耀定鎏,这是一封我提前写了的书信,时间来不及,我先下去。”纸人张看了一眼右撇子,也知道右撇子心里在想什么,可是这闯关在即,不能够犯这种私情,必须,即刻闯关。

一脚踏进墓道,纸人张大臂一挥,这是让所有人后撤,他一个人,要立刻闯关了。其他人也知道留在这里就是添乱,墓相陈拉着右撇子,让所有人都后撤了。

“妈的,感觉又回到了那时候啊。”纸人张嘴里哼哼唧唧的,没有用腹语,也不顾蛇蛊的反噬,就是哼哼唧唧地哼着。这话,算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发泄。

墓相陈所在处——

墓相陈好不容易拉着右撇子撤了下来,见右撇子还是杵在哪里,像个木头,心中一气,怒斥:“右撇子!你过来,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是个孩子了!”

很少见墓相陈发怒,墓相陈,这是真得对纸人张的安危担忧起来,就连墓相陈这次对纸人张都没把握,可见这蛊阵的危险。

陈楚柔见墓相陈大怒,就替右撇子说道:“右撇子哥哥也是心魔难去,毕竟,您也知道那些风言风语的。”

墓相陈当然知道哪些风言风语,那些,被查出来,都是知命刘他们派人传出来的。刘府和张府一直不合,不过那些话,也的确说到了右撇子的痛处。右撇子的心魔就是,为什么在钱坤后,纸人张会选择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跟钱坤的背影有些相似,纸人张每当看到自己的背影,就像看到钱坤?

右撇子也是在是忍不住了,心魔也在这一刻爆发:“我知道!他就是把我当钱坤了!就算去死,也不会带上我!”说完,整个人也失去控制,一拳轰在这岩壁上。

“妈的,我X!”一脚将右撇子踹到,墓相陈一拳抡到右撇子的脸上,抓起衣领,按在岩壁上面,狠狠地又撞了三下:“老子让你醒醒!你他妈的过来。”右撇子也是倔脾气,对墓相陈,他不会还手。不过现在,右撇子就是盯着墓相陈的眼睛看,他现在认为,自己心里想的原来是真的。

墓相陈一耳瓜子抽在右撇子的脸上:“老子真是瞎了眼了。你真以为你是那狗屁钱坤的替代品?娘勒个比,老子现在告诉你,你赶紧给我起来,老张给你这星耀定鎏,就代表他也没把握过关!不过不是说这山门让你来管,让你接着当那钱坤的影子,而是提示你,让你去救他!你真他妈的以为纸人张可以护你一辈子?这次,他妈的是你去救他!”墓相陈几十年来,自那血洗相门后就一直一个人在相门后山的村里雕墓碑。不过,这不代表他修身养性几十年,就成了佛,那魔性就没了。相反,当初的魔性压抑了几十年后,从刚刚纸人张走前对自己的话语和进墓道的背影,都让他又回到了那几十年前。又想起来了当初纸人张对自己说能行的时候,又想起自己屠了相门时纸人张也同样血洗了山门,没有第一时间镇压舆论,而是来到相门安危自己时的无言。

“妈的。亏纸人张把你当儿子,你却还在这里坐着。妈的,老子今天就替他清了门户再回去救他!亏我之前还以为你有啥办法!”掏出枪来,墓相陈对准右撇子的头,旁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立刻就开了枪。枪口几乎就是挨着右撇子的头,陈楚柔压根儿吗,没想到墓相陈会这样。

“砰。”一声枪响后,没有尸体落地的扑通声,反而,右撇子居然一撇头躲开了这枚子弹。这出乎在场很多人的意料,不过墓相陈并不感到意外,他之前,的的确确是带着怒气的,但是,他更不会希望纸人张殒命在墓道中。纸人张把星耀定鎏给了右撇子,就不会是简简单单地让右撇子来在自己身损后继承山门。这,是山门和相门两派,最不合算,最不理智的做法,纸人张是想终结这命运的人,不会就这样做的。不过,墓相陈并没有将枪口偏转一点,而是真真切切地快速朝右撇子脑袋开了枪

这时候,就不得不说说这右撇子了,不然哪,这故事,还真没法说下去。相门,练得的是对机关的掌握和对于平衡的把握。山门,中心那帮人练的则是反应。纸人张对所有的山门人都要求一点,不要管对与错,只要经历地多,相信自己,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反应要快,在地下,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反应快,你就有可能躲过一劫,反应慢,你就注定会死。所以,山门人,会注重去练反应能力和反应思维。

从小,右撇子进山门的时候,很刻苦,可是这反应在同龄人里面,非常慢。往往别的孩子在用手接住眼前掉下的尺子时,都可以立马抓住尺子的头部。而右撇子,只能够抓住那尺尾。这反应,比普通人,都还要差。不过这右撇子心里面的狠劲儿不像钱坤会露出来,而是憋着。当晚,右撇子就溜进了张府。很快,他就被抓住了。这张府,出了名的灵异,里面的管家,丫鬟,小厮,都是蒙着黑布的,据说,全部都是纸人。右撇子当即就被抓住,不过没被处死。因为他很聪明,听过纸人张的故事,当下就做了一个纸人张曾经的动作——跪下来将头埋在两臂之间。估摸着,从出生到当时的机灵劲儿,都耗在那一跪了。纸人张暂时免了他一死,让右撇子自己说为了什么而来。右撇子支支吾吾。纸人张就故意做出生气的脸色,这右撇子估摸着也是机灵劲儿用完了,竟然还是跪着。纸人张被这小子的反应,大半夜还真给无缘无故地逗乐了,纸人张也不是啥暴虐的主,亲自上去扶起了右撇子,压低声调,略显温和地问是不是练功遇到什么苦难了。右撇子当初也是傻乎乎的,一五一十地就说了。大晚上的,纸人张遇见怎么个小孩儿,当初纸人张也年轻,看这小孩儿也真的很像当初自己刚被押到苗寨祠堂的几份神色,心中一动,问了问愿不愿意当自己的徒弟,并且说了当自己的徒弟,很苦很累要流很多血的。右撇子不怕,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当了首徒。不过接下来,就真的像纸人张说的,当纸人张的徒弟,是要流泪又要流血的。

为了锻炼这小子的反应能力,纸人张想了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一边可以锻炼右撇子的肌肉体魄,一边又可以锻炼反应。纸人张让右撇子穿上厚厚的铁衣,这铁衣让右撇子一开始穿戴的时候步伐都难以迈出。纸人张则是当着右撇子的面,将子弹上到一把手枪里面,对准了右撇子,就是一枪。如果躲不过去,就打到铁衣上,你,就等于死了一次,今天,就必须穿着铁衣绕着张府跑三圈。之后,纸人张给这三圈又规定了时间跑完,不然饭菜不留。黄天不负有心人,右撇子也不是个偷懒的主儿,穿着铁衣,纸人张随意打十枪,最起码可以躲五枪了。如果平日没穿铁衣,这纸人张随意扔的石块和茶杯啥的,他也可以立刻接住了。

每个人都有埋头奋斗的一天,当然,也有骄傲自满的一日。右撇子心中也在一天天地骄傲自大,有时候,感到去接东西会很累或者会丢面子,就故意卖个小破绽,或者少去张府了。纸人张也是人精,自然就看出来了。纸人张教本领当初就用如此狠的手法成就自己的徒弟,这徒弟骄傲了,要敲打敲打,纸人张只会用一招,更狠的——让你在生死里面走一遭。

等有一天右撇子到了这张府请早安,纸人张就给了他一击当头棒喝,拿起旁边桌上的枪,非常认真地开了一枪出去,直接命中右撇子的胸腔。当即,右撇子整个人就难以置信地跪在了地上。不过纸人张不会真得杀了自己的徒弟,身后,西洋李则是迅速站了出来,一边让人开始救治昏迷了的右撇子,一边问纸人张:“纸人张,你这才是我最怕你的地方。”

自此伤好后,右撇子才真正有了一个山门人该有的样子,也是那时候,纸人张将去第一批军营的机会,给了他。

这些就是有右撇子能够躲过墓相陈子弹的理由。就算墓相陈再近一点,只要你只是开一发子弹,右撇子就有把握能躲过去。

墓相陈把枪翻转过来,枪口对着自己,枪柄对着右撇子,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右撇子在刚刚的那一刻,想起了当初纸人张对自己的恩惠和造化,当初,纸人张是真正地将自己当成一个儿子来对待,而不是一个工具,更不可能是乾坤的替代品。墓相陈的一枪,也算是暂且解开他的一点心魔。右撇子握住墓相陈的手,站了起来,并且将墓相陈的枪放到自己的腰上。

“纸人张不是给了你一张纸么?快拿出来看看。”

“不用看,我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他不是叫我跟你们一起跑,他可不是那么迂腐的人,他可是叫纸人张。”右撇子又从旁边的伙计身上抽出了两把短管的猎枪,顺便晃了晃手里的星耀定鎏。

墓相陈知道要做什么了,他曾经就是相门的管家,很多东西,一点就透,压根不需要说明白。

“行,右撇子,我带人先去。你们撑住。”因为,时间真的快来不及了,整个墓道,开始产生一种很轻微的晃动,“所有人,快去。按照之前我说的做,五人一组,一组两活,我需要四十分钟内,你们就给我搞定,明白了么?”

“明白。”相门的人都立刻整理好东西按照预定的计划去了。只有山门人看着右撇子手里的星耀定鎏。

右撇子扬了扬星耀定鎏,指了指墓相陈,示意大家听墓相陈的,山门,这才跟着相门去了。

墓相陈靠在一边,说:“我现在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你用什么办法进去?杀进去?”

“陈爷,你应该知道,我是纸人张的徒弟。自然,我师父用什么办法进去,我,就用什么办法进去。”

这纸人张,用的则是蛊术,将那脸蛊王放到自己的命蛊(蛇蛊)里面,服下蛇蛊,短暂的时间里面,这些脸蛊,就不会对纸人张攻击。可是,时间一长,这些脸蛊就会发现端倪,纸人张本就不擅长蛊术,只擅长赶尸,到时候只能拼时间了。何况,墓相陈已经感觉到了,在墓道深处的机关哪里,纸人张,会碰到第三只队伍。

墓相陈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眼陈楚柔,然后,叫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伙计,准备好家伙什儿,等等掩护右撇子进蛊阵。

大家伙儿都是很好奇的,因为,这右撇子,可不会那蛊术。这整个玄门,也就纸人张这一个苗蛊人。只有墓相陈,心理捏了把汗,他将要目睹右撇子做一个十分恐怖并且胆大的决定。

星耀定鎏可以稳住心神。右撇子要做的,那就是,将脸蛊,带在自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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