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墓道里面开始充斥着脚步声,很杂乱。能从脚步声听出这队人马非常慌张和混乱,别且,在脚步声接近的同时,开始传来了零星的枪声。
一个伙计拿起弓弩,猫在一个棺椁后面,准备稍稍探头看看是谁。这时,所有人都清楚听见听见了一个声音:“快跑!”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呼喊声、砍杀声,枪声也由零星开始转为阵阵的轰鸣。
伙计将弓弩拿出,上弓,然后探头准备射一发弩箭试试水。突然,一枚子弹打到了他脑袋上面十公分的地方。一只断手,立刻就掉了下来。断手带着腥臭,掉到了伙计的身前。
抬头望去,居然是棺椁里的粽子。伙计靠着的整个棺椁,都自己打开了,放眼望去,整个墓道,所有的棺椁,都在陆续打开,墓道远处,还传来了轰鸣。粽子刚刚想要抓住伙计的脑袋,将其拖到棺内,结果被远处眼尖的人,一枪打掉了手。伙计慌忙向前一滚,手里的弓弩毫不含糊,直接一发羽箭就射进了粽子的脸上。粽子的头一下子被射出的羽箭向后一摆,钉在了棺板上面。没有过多的喘息,上弓,接连三箭射过去,箭箭入脑。射完过后,伙计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猛吹一口,直接扔向了棺椁,随即准备砖头回去禀报墓相陈。一回头,漆黑诡异的头发裹住他的脸,头发从五官内钻入,不到三息,伙计因剧痛儿抖动的身体就再也没有反应了。手上的弓弩,滑落到脚边,整个人,被头发,一段一段,一下一下地拖入棺内。这伙计忘记了,这棺,是冥婚棺,这棺内,一定有两人。他,只是解决掉了一个。下斗忘记细节的下场往往只有一个,拿命来补偿。现在,只有散落在棺边的鞋子和他的弓弩,证明,他来过。
远处,陈楚柔正带着几个墓相陈安排给自己的伙计撤退。跟随他们的,还有不少之前安排出去的伙计,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灰头土脸,手里的枪一刻也没停歇,一颗又一颗的黄铜弹壳被推出枪膛。一行人约有三十人,陈楚柔打头阵,所有人都不顾喘息,拼命往墓相陈这里撤退。在他们背后的,是大量的怪物。使得左撇子惨死的镰,就在其中。不少的镰从各个地方开始钻出,反而这个墓道里面的蛊阵中的脸蛊,都在洞中不出来。
“砰——”陈楚柔抬手就是一枪,不过她对这东西没有太多的练习,这一枪,很直接,没打中。子弹打在岩壁上,发出噌的一声。
按照现在的速度,一行人离墓相陈哪里最起码还有一分钟。一分钟平时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在现在,每过一秒,就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可以在下一秒活下来。不只是后面有怪物和尸体,他们的头顶也有大量尸体的目光盯着他们。前头,陈楚柔身边的二把手刚开枪打死一个粽子的手,结果远处那个拿弓弩的伙计立刻就死在了后面的棺椁中。所有的棺椁都在颤抖,时不时就有棺椁冒出一阵烟,然后大量的头发从中钻出。覆盖本先蛊阵脸蛊尸体的东西,就是现在他们这些人的命。只要被缠上,陈楚柔他们想要救援都不可以。队伍末尾的一个高个男孩子,姓杨,都在相门呆了快十一年,结果跑的时候为了帮同门撤退,停下来撤了一把困住同门的头发,结果自己也被头发勾住了脚腕。旁边的同伴很快被上来的镰直接捅进嘴巴,当场就死了。小杨从小就在相门,在相门呆了十一年,早就看透了这些,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心一横,拿起身上的雷管准备要炸掉这个墓道。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背上,不用看也知道,这手的主人是谁。小杨手里的火折子都到了嘴边,可是却怎么也没办法鼓起一口气来吹动了。因为他记起了墓相陈在纸人张将要进蛊阵时候对他们吩咐的事情——去炸穿那边的那条地下河,使得水可以漫延到墓道中。如果现在炸掉这个拐角,也许,这个计划就夭折到了手里。身边的尸体,完全不会在乎这些心思,一具女尸的脸贴在高个男孩子的后背。整个动作亲昵无比,就像是情人在跟自己的男人说着情话。不过在这昏暗的墓道里面,他手里的雷管掉落,同时也发出了一声闷哼。
小杨明白自己要死了,后背和腹部的痛处让他非常想大喊来发泄。临死的恐惧,也使得他全身僵硬。如果陈楚柔在这里,一定会尽力来救他,小样,是陈楚柔平日里在相门的司机。从小,大家伙儿一个练功院里长大,陈楚柔从来没把他看成下人,而是自己的朋友。平日小杨也心里爱慕者陈楚柔,陈楚柔不在的时候,当着伙伴儿的面,说要给陈楚柔开一辈子的车,被同伴耻笑了好久。小杨现在知道,自己这几口气,很快就要散在这墓道里了。整个嘴巴里,都是那种临死前想要大喊的欲望。
小杨死死咬住牙关,现在喊出来,会引起前面的人心中的恐惧和慌乱。也许这样无声的死法,不属于他一个七尺高的好男儿该死的体面样子。可是这诡异的墓道,这盗墓的营生本不就是他这年纪该来的。小杨身边死去的伙计的尸体,抖动了一下。小杨忍住自身上的剧痛,猛然挣脱开来,解下了自己肩上的一捆钢索。已经是必死了,就这样直面自己的死亡,憋屈。乘着意识还没消散,小杨用双手将后面女尸插在自己后背的双手用力扳开,争取了一眨眼的时间。背后的伤口涌出的血溅到了墓道顶上,小杨的最后一口气,用在了自己手里的钢索上。随着这口气的消散,小杨的手也越来越慢,不过,这捆钢索,被他用来将自己和女尸还有同伴的尸体捆到了一起。纵然死了,也不能多放一具尸体过去。少过去一具尸体,少过去一个怪物,前面的人,就能多一份安全。当时,代价就是,小杨,会被啃得干干净净。一圈又一圈的钢索,缠在这三件尸体上。大量的头发都纠缠过来,本来吸取小杨血液的女尸,也在头发里面开始哀嚎。小杨,到死,也没发出声音。
墓相陈的羽箭已经用完了,他将纸人张安顿好,拎着翻卷了尖刃的钢刀,对着旁边的伙计说了一句:“你们四个,照顾好纸人张,其他能动弹的,跟我走一趟。”纸人张坐在那里,明白墓相陈的心急,倘若自己还有丁点自保的能力,估摸着墓相陈都会扔下自己这个兄弟,叫所有人去帮陈楚柔解围。陈楚柔,对墓相陈而言,就像是纸人张对于右撇子一样。
没有用枪,拎着刀就劈翻了一个粽子。完完全全没有弄死地上粽子的决心,能杀过去,就可以了。墓相陈吩咐:“不要恋战,用巧劲儿劈翻就可以,不要理睬。”
陈楚柔这边,战况已经岌岌可危了。人已经只剩下二十人不到,有几个还都是伤到了脾脏,拼杀到一半,就瘫倒在地上,嘴里的黑红的鲜血涌满了整个脸。在队伍末尾的伙计,只要有人受了重伤或者被拖延住,毫不犹豫,闷声不响,用身体挡住去路,直到倒地身亡。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再拖延一点点时间。所有人死的人和正在拼杀的人,都自觉地没有发出声音。现在的呐喊声,不会增加自己的勇气,反而会让旁边的同伴增加恐惧。起尸的场景足够让人头皮发麻,这墓道更是邪乎。在现在,所以的呐喊声在墓道的回荡下,都会变得异常的恐怖。无论在那个方位的声音,只要发出来,都像是一个女人在耳边低低私语一样,出现在你的耳廓后面。陈楚柔也受伤了,伤在手臂,原本瑰丽白皙的手臂开始溃烂。
纸人张在地上坐着,看着墓相陈拎刀的样子,就想起了几十年前他赶到相门的时候,墓相陈还在拎刀抵着一个叛徒的下巴,随后一记侧杀,叛徒的脖子就被活活切断了。现在,那个几十年前的纸人张,还有几十年前的墓相陈,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