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九十七步

右撇子跟陈楚柔不一样。陈楚柔是快速地提取自己脑中的记忆来完成一百步，纸人张则是先看了一遍棋局，他要做的，就是马上将整个棋局推断一遍。在脑中，立刻将棋局完成一遍，然后再一口气将华容道解掉。利用胸有成竹这个方法，来一口气完成这个机关。

拿起骆驼胃做的气囊，换了两口气后，纸人张开始玩了玩手指。已经浸泡发白的手指握了握拳，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都活动了一下关节。纸人张又摸出了一把小刀，将另外一只手的中指也给划破。他需要做的，就是使得这整个棋局，在最短时间内就可以完成。

平日双手的军刺玩多了，这手指免不了习惯稍稍活动一下。中指按在棋子上，食指贴在上面，纸人张慢慢地吐着口中的这口气。气泡顺着他吐出的气流，开始缓缓变成气泡掩盖了他的脸庞。

气泡挡住了他的双眼，但是毫无用处，他依旧可以迅速地移动棋子来解局。所有的思路，他早就想好，就连补救措施，都想好了三条。双手上下翻舞，整个水中，双手的舞动都似乎让人听到了棋子移动的“铿锵”声。

纸人张本来带着帽子的，连接帽子到下巴的黑绳都松掉了。整个帽子随着纸人张吐出的气泡，悠悠向上，现在这顶黑帽子在油灯的照耀下，格外明显。大量白色的气泡围着它上升，紧张的气氛开始弥漫。如果这次不行，连墓相陈，都不敢打包票下面会成功。帽子旋转了几圈，停留了下来，到达了墓道的顶部。气泡也开始消失，破碎在这墓道顶上。墓道顶上的菌斑使人不寒而栗，就感觉像是一种自己坟墓的诡异的荒废感。不过现在，更让四人心中恐惧加深的，则是机关的反应。

“咔嚓。”一声，整个机关开始下陷，它又下去了四分之一。这九十八步，失败了。接下来的人，不得不蹲在地上破解棋局。纸人张却对这个结果，没有多大的意外，推到了一边，看向了墓相陈这边。

墓相陈跟纸人张其实是一起开始破解的，不过之后的速度，墓相陈降低了下来。墓相陈破解棋局，也有自己的方法。他习惯走一步看一步，以至于这种解法，经常被纸人张耻笑。纸人张曾经在庭院里面跟墓相陈一同研究华容道，纸人张笑称：“你性子稳些，这解局反倒是走一步看一步。我这性子，倒是规划一切来进行。我两这性格和做法反倒是相反。看来呀，你我平时，都不真实啊。哈哈哈哈。”说完，那时平日做事狠辣，不苟言笑的纸人张也少少地开了句玩笑，两人都笑了起来。

现在墓相陈一边移动棋子，一边回想到了当初的情景，心里感叹：果然，这些斗啊，回事的一个人真实的样子显露出来。一个不当心，自己也咧嘴笑了笑，立刻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呛水了。忍住没有接着吸入，反而立刻拿出气囊，在气囊里面呼吸几下，调整状态。情况很突然，谁也没遇到平时做事稳重老诚的墓相陈，也会犯这种错误。

很快调整过来，但是下面的情况让墓相陈彻底有些慌了神——棋子，居然无缘无故被移动了。棋子没有自己的中指，是绝对不可能会移动的。除非——除非这个棋盘是活的，棋子自己会移动。整个棋子突然之间，移动了一下。很迅速，但是墓相陈还是能感觉，就像是一只黑色的有绒毛的手在刚刚很快地推动了一下棋子。可是，环顾四周，刚刚，没东西在旁边。而且，这棋盘上，貌似，他也就看到一只手。

纵然在水里，他也是一身冷汗。现在，墓相陈闭上眼睛，他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采取的措施本来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思索一下下面的步骤。方法不变化，既然都有了这种情况，那么，就将计就计，管你什么手，我接着，破局！

墓相陈睁开了眼，他现在要做的，是九十七步破局！原本他以为，这个棋盘，是需要两个九十八步才算是过关。现在他能肯定，绝对绝对，不可能。这地宫的主人的意图已经很明白了，所有人，必须陪葬。就算有的是办法来闯关，还是必须要死在这里。能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打破僵局，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九十七步，墓相陈自己也从来没成功过。这次，他也在赌，赌自己这九十七步，可不可以成功。古往今来，也就那位上海的老爷子九十七，震惊国内外。

一步一步，慢慢地来移动棋子。所幸的是，现在，那只诡异的鬼手没有再出现了。整个墓道已经非常安静了。陈楚柔在机关处和墓道岩壁的队伍哪里来回穿梭。两点之间，用几根钢索，拉了一条线。一些气囊，则在这根钢索上面，陆陆续续拿过来。而队伍的那边，伙计们用剩下的所有的钢索，固定成了一个钢索的拦截网。虽然总会崩塌，不过，暂时性的还是可以帮助墓相陈他们专心破解机关。

现在到了九十步了。每一步，都意味着结果的不同。而现在的棋局上，墓相陈手里的子，离出口越来越远，如果再没有措施，那么这次，就会失败。旁边的陈楚柔感觉到了凝固的气氛，游过来，尽管是在水下，但是陈楚柔已经拿出手帕，给墓相陈擦汗。不过这丝巾早就浸湿了，丝巾的一角，也不受控制地摆动了一下，在墓相陈的眼前晃动了一下。这一下，在墓相陈看来，就是神来一笔。

丝巾的那一晃动，从墓相陈这个角度看过去，就是一个妻子的摆放程度。那个地方现在有旗子挡住，可是，过去的办法正好就是以退为进，迂回前进。一口气，接连走了五步，到了第九十六步，墓相陈已经大为放心了。只要再走一步，那么，他就可以真正地，通过这九十七！

用中指，缓缓推动。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步骤很简单，只需要将手中的曹操，缓缓推动到出口。这个过程，这个机关，就破解了。

用气囊换了一口气，与前面九十六步不一样，现在的墓相陈开始担心一件事。那就是，那只鬼手。

果然，这棋子，就算墓相陈再怎么努力地推动，也纹丝不动。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这棋子的后面，跟墓相陈的手指对立的，是一只爪子一样的鬼手。

墓相陈右手压住棋子，使得这枚棋子还在自己的掌握中。然后，左手伸向背后，悄悄摸出了腰间的一把匕首。匕首上面泛着白光，这白光倒不是反射的光线，这墓道的深水里面，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光的。

着白色的光，是镀银在上面的。这镀银里面还夹杂着一丝红色，这红丝，则是朱砂。墓相陈在握住匕首的手柄后，猛然一下，就拔了出来，不待那只鬼手反应，一下子就插在了那只鬼手上。整个鬼手，撕挠了一下墓相陈按住棋子的右手，带着那把匕首，就退去了。这个虚影一样的手，居然带着一把匕首，凭空，消失了。

顾不上其他感情，墓相陈将棋子向前移动。

“咔嚓。”一声，现在，回看这个华容道的棋盘。依旧，下陷了四分之一。破阵的关键，还是在右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