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墓道里的再一次选择

“你，过来扶着刘爷。”西洋李是个很体面的人，就算在这地下，他都是一袭马甲配西裤，现在他这一抬脚，西裤下的亮靴立刻就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朝着钱坤那里迈去。

四个命门的伙计钻出洞口立刻就来搀扶自家的门首。看到知命刘身下的伤势，四人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手足无措却又干着急。

那双腿之间的伤势还在流血，知命刘也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来压着体内的血液。双腿碎裂，寻常人早就因为血液的耗尽而直接榨干了，而知命刘现在还双眼呆滞地看着那棺椁，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李爷，这？”一个伙计看着自家门首这个样子，又看着西洋李，立刻弓着身子诚恳地说了发了话。意思明确：你西洋李的医门平日跟我命门息息相关，如今我家门首伤势严重，您又医术高明。

却不曾料想，西洋李直接给了这位伙计一个大耳瓜子：“滚。”没人知道现在犯了这西洋李的什么大忌，居然如此抚了命门一个天大的面子。就算你西洋李再忙，这个时候你这种做法，就是在挑衅，在挑战这命门的权威。

“李爷，我现在尊你一声爷，也是给你个面子。曾经我家门首也是对你医门照顾有加，这时候我命门的门首有事儿，您不该不帮。”伙计没有再低头弯腰，而是将自己的后脖颈死死贴在后衣领上，原本被皮扣扣着的手枪也被右手慢慢握住。其他命门的人也统统看着西洋李。

原本就紧张的局势在这个时候开始扑朔迷离，就连这西洋李自己的助手心里都捏了把汗这自家老大犯了什么病？

西洋李没有解释，压根就无视其他人，直接就对着钱坤喊话：“你很厉害。你够狠，让我害怕的是，你还很聪明。等到解决了这些脏东西，你跟我走一趟。”

远处的黑雾没有让所有人接着言谈。那走进迷雾的伙计已经不行了，整个人现在呕出的不再是黄水，而是粘稠猩红的血浆。鼓声伴着一阵又一阵的节奏响起，愈来愈快，愈来愈强，而他整个人也从之前的坐姿变成了匍匐在地上。双眼看向其他人，眼睛里的神采也开始消失了，整个人吐到后来就像是一只身处油锅饱受折磨的鲜虾。

“妈的，老子去扶他。见鬼，这总不能不能救吧。”几个伙计开始大声地发话，在这川蜀，民风还未受到影响，本地的川蜀人士都还有着一身侠骨。

钱坤开始停了手里的棒槌，整个墓道里面开始出现悉悉索索地步伐声。这步伐声绝对不是玄门人发出的，如果没有意外，就是那些魑魅魍魉躲在黑雾里面舔着舌头而迅速移动。

不远处那个倒地的伙计也不再大力地呕吐，但是嘴边鲜血的痕迹也在诉说着自己生命的破灭。

这个伙计已经没有多大力气来翻身，脸朝下，整个人发出很沉重的呼吸声。他自己也明白，自己是着了道了，现在没人能救自己。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似乎就用了他现在大部分力气。

钱坤看着这个自己的伙计，脸上的表情保持着绝对的冷漠。钱坤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在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下斗背后的故事时，是不可能有人能完全能理解他的想法和做法的。现在这墓道里面的人，明面上能理解钱坤的行为的貌似只有西洋李了。

撇开头，看着人皮鼓旁边放着的一盏油灯。钱坤放松了原本握着鼓槌的手，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开始轻轻擦拭了一下油灯上的东西——是一层黑色的粉末。粉末很粗糙，颗粒也很大，被擦拭了一下的油灯透过那擦拭的痕迹，原本橘黄的灯光一下子就变成了金红色。

“你们四个，其中两个人解开皮带，给我死死系在知命刘的腿上。另外两个人给我把之前的那个酒袋拿过来。他这腿是被一些东西直接咬碎的，原本伤势很严重，按照时间他现在最起码已经休克了。但是，那壶婴孩酒既算是要了他的命，却又正好救了他的命。那酒使得他整个人就像死人一样，身体里面的血液流动地很慢。”卜算杨蹲在旁边，看着青色脸庞的知命刘，嘴里一边发话，一边心里打着算盘。

他和西洋李现在要做的，正好就是两个选择，这个选择，也在这玄门一个深如浩海的秘密里。不过很快，就会浮上水面。

卜算杨看了一眼那二炮。二炮左手卡在那棺椁的口子里面，右手则拿着一杆长柄的猎枪，猎枪的枪口死死地对着西洋李和钱坤。二炮臂上的青筋在突突地冒起，整个手臂因为两个方向的不同用力而颤抖，但是二炮身上的杀气却使得手掌上的两把枪显得十分沉稳，十分危险，其他人绝对相信，只要二炮开枪，一定会死人。

“那不是什么雾，是烟。”油灯上面的灰烬不是什么石屑，而是这黑色浓雾里面的尘埃颗粒。钱坤看了一眼把枪指着自己的二炮，嘴里咳了一声。他所属的伙计立刻就双手拔枪，一手对着二炮，另一手则是对着浓烟之中那越来越近的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钱坤用手勾过来一个卜门伙计的尸体，嘴里咳的唾沫直接就吐在了那具尸体上。

“X你妈！”卜门的人直接就暴起，原本整齐对着浓烟的枪口瞬间就齐刷刷地对准了自己身边其他门派的袍泽！

这时候，就连原本麻木的知命刘都回过了神，知命刘、卜算杨和西洋李在这一刻，都下意识地直接将钱坤当成了跟自己同样地位的人。刚刚钱坤的那口唾骂在寻常伙计看来，就是在挑衅，可是在他们看来，这不单单是挑衅，更是在强行反分队。西洋李和卜算杨原本就是在选择，各自该选择谁。知命刘这种身体几乎离死就没多远，纵然有法子吊着，可是那命撑不过三天。跟何况，这知命刘身上的秘密本就是他两才知道的，他两原本就像是一对在挑选赌马马屁的赌客，现在却像是被钱坤这个狠人强行拉过来玩着那俄罗斯大转盘。

钱坤现在在做的，就是在分队。西洋李跟他，而卜算杨则直接给了二炮。

钱坤没有进一步挑衅，而是用自己小指将刚刚吐在尸体上的唾沫开始慢慢化开。这唾沫吐的地方就是这尸体的一个伤口之处，化开过后，中指和食指就直接按在了那伤口上。伤口上面立刻发出兹兹的声音，伤口立刻溃烂开来。

其他人都定住了。钱坤原本激起了众怒，因为他侮辱了尸体，可是现在，他却像是在阐述一个眼下的困境，那烟雾，有毒。

“有毒？”医门的几个伙计立刻就将衣服上的黑色尘埃直接用手沾了下来。在光秃的手指上，黑色的尘埃没有任何的动静，手指也没发现任何溃烂。

“不是毒，是虫，这烟是虫群。这虫子遇到血就会复苏，那不是溃烂，是虫子的复苏。”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声巨大的枪声，在烟中，一只魑被枪膛里面射出去的鹿弹直接放到在了地上。衬着橘黄的灯光，依稀还能看见魑魅魍魉各类小鬼猩红的眼睛。

这些东西，开始压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