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曲

李安的屁声去年元旦晚会的时候就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位同学，当时他放的调子是高晓松作曲的那首同桌的你，虽然是首轻音乐，虽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可是当时大家已经很震惊了。

毕竟，能用屁声放出调子来，已经是一种不得了的本事。

但此刻同学们对他的敬仰和鄙视都跃升到了更高的层次。

B-box！

我的天，这家伙的括约肌是电动的吗？肠子里是不是还有个涡轮发动机？不然怎么能发出这样的音乐来？

有人忍不住想要开口给李安叫个好，可蔓延在整个教室里的“毒气”威力实在太过惊人，刚张开嘴，一股眩晕感直冲大脑，无奈作罢。

李安放完这首他生平最高杰作后，感觉他自己的人生已经得到了升华，他在享受同学们敬仰的目光之余，视线扫了扫身边的吴子帆，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俯视目光。

刘斌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在那笑。

这就叫投资的智慧，俗话说的好，姜还是老得辣，吴子帆是新锐没错，但李安毕竟是放屁界的老人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吴子帆拿什么和李安斗？这不，人连b-box都整出来了，看来这场屁王争霸赛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了。

二十块到手，挣钱就是这么容易。

话虽如此，但所有人的目光还是齐刷刷地看向了吴子帆，他们比刚才更关注这场无厘头的比赛不是因为他们闻屁闻上瘾了，而是这场比赛关乎五万块巨款的归属。

五万块啊。

在郡丞这个小地方，在平均消费一千块上下的校园里，这笔钱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五万块或许买不了古奇的名牌包包，但是两千块的山地车是可以轻松拿下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谁耐烦家里人开着膀大腰圆的suv来接？一辆够档次的山地车，有时候比几十万的豪华汽车更feng骚，这就是青春。

再说了，幸灾乐祸是大众心理，是普世价值。

看见别人倒霉远比看见别人走运来得痛快，李安真要是因为这么一场无厘头的屁王争霸赛输掉了五万巨款，那他无疑丰富了在场每位同学的人生，因为这将是多么经久不绝的谈资啊。

吴子帆大概没发现他第一次这么备受期待，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撅了撅屁股……

“吥~”

同学们——包括刚才一直很抵触这低俗比赛的马若曦都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这屁声的旋律究竟是什么。

听到第一句大家还有点莫名其妙。

听到第二句有些人已经明白过来了。

听到第三句一半人都瞪大了眼睛。

听到第四句几乎全部同学都明白这首曲子是什么了，只有音痴马若曦还一头雾水，捂嘴低声问旁边的班长孙越。

“神曲《忐忑》啊，这你都没听过？”孙越冒着昏迷的风险鄙视了一下马若曦。

马若曦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吴子帆，像在看一个妖孽。

正这个时候，忐忑正好到达gao潮，这首通篇啊哦噫的歌之所以火遍大江南北，不光是因为它怪异的旋律和没有歌词，还因为这是一首很高的歌曲，据说第二段副歌的最高音和《青草高原》一样到达了highb的程度，这注定这首歌虽然很火，但能唱下来的人肯定不多。

可是这个无数苦练气声唱法的专业歌手也无法企及的高音，吴子帆却轻松到达了。

一首四分钟左右的忐忑，他毫不吃力地用屁声模仿了下来。

教室里已经听不见人类呼吸的声音。

同学们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他们的心情，简直就是——见鬼了一样。

“不可能！”刚刚还有些自鸣得意的李安一霎间愣在那儿，一脸的不可置信。

同样不可置信得还有投机失利的刘斌，“这不科学……”

这的确不科学。

稍微对乐器有点了解的人都该知道，人放屁是不可能放出highb的高音的，据某位无聊的科学家的研究，人类屁声能达到的最高音是c3，再往上就是神之禁区了，这是器体本身决定的。

可是吴子帆越过了这个禁区。

李安做得已经是前无古人了，放屁放出b-box，在无厘头界也算是开宗立派，名垂青史，可吴子帆还是技高一筹。

b-box是技巧，就算是用屁声放出来的b-box，也还是一种技巧，而高音是一块界碑，放屁放出来的高音是一块更硕大无朋的界碑。技巧通过磨砺就可以获得，可是一块界碑放在那儿，它不起什么实际作用，它就是告诉所有的目击者：你和对面的人身处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震惊之后，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看着李安。

李安则脸色苍白的地看着吴子帆，半晌才翕动了一下嘴唇，说：“密码是273549，钱归你了……”

“啊哈哈！”听到他认输，有些同学激动之下再也不管满屋子的臭气，张开嘴一边咳嗽一边捧腹大笑。

“这妥妥咱一中又要出一个网红的节奏，放屁输了五万块，这事儿绝对上头条……”

“这是要发啊……”

刘斌也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吴子帆：“结果你挣得比我多啊……”

想起之前李安说给他提成的事，腆着脸去蹭吴子帆的手臂：“咱俩这关系，怎么着也得给我百分之十的提成吧？”

吴子帆翻了个白眼，把桌子上那两张钞票拿起来往裤袋里一塞，卡也拿到了手里。

“哎，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刘斌生怕少了他那份，跟在屁股叫起来。

李安面无血色地坐回桌子上，神色复杂地在那儿翻着课本儿，但视线根本就没停在那上面，这个大个头平时嚣张跋扈惯了，这么神情落寞的表情还真是少见。

吴子帆拿着卡靠上去逗了逗李安：“哎大个子，只要你叫我声哥，这钱我就还你……”

刘斌一听这个整个人都是一惊，连忙上去阻止：“老吴你别想不开，这里头可还有我的一份呢，你先把提成给我再说！”

吴子帆没理他，又问李安：“怎么样，叫不叫？”

李安苍白的脸看着吴子帆，迟疑了片刻，然后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哥”。

刘斌愣了，吴子帆也有点愣了。

他们印象中的李安应该一把拎着吴子帆的脖子，然后像扔铅球一样把他扔出去，什么时候他这么乖巧听话了？

“你别误会，我肯叫你哥，是因为你放屁赢了我，不然哪怕输了五十万五百万，老子都不带哼一声的，这五万块你留着，这声哥是我自愿叫的，跟钱没关系！”见两人面色诧异，李安牛气冲冲地解释到。

两人又是一愣，好家伙，合着这家伙在意是那个吗？

这笔钱吴子帆本来就不能要，他只不过是想借此戏弄戏弄这个没少欺负过自己的大块头，五万块虽然可能对李安那个有钱的老爸老说不算多大事，但一个高中生一天之间花掉了五万巨款，挨顿揍是少不了的，李安这么man的人一定不愿意被他老子训得跟个孙子似的吧？

可是现在吴子帆忽然被这声哥叫得有点感动，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快十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字眼了，于是再也没有心情继续作弄李安了，把卡往桌子上一拍：“钱还你！”

“你疯啦！”刘斌叫到。

“我说了我不是为了钱才叫你哥的……”李安也激动起来。

吴子帆很牛气地说了句：“哼，吊车尾也有吊车尾的尊严，老子才不是那种为了钱才跟你比试的小人，这钱老子拿着扎手，你不要就捐出去，别放我跟前碍眼……”

说完转身就走，剩刘斌和李安两人在那面面相觑。

窗户边的同学也看得有些傻眼，五万块，就这么扔了？您也太视金钱如粪土了吧，真不要，惠及同学们也可以啊，请大伙唱唱歌吃吃饭，增进一下彼此感情也是好的吗？

干嘛不要？

其实吴子帆不是不要，而是不能要，这钱其实不好拿，李安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周围的人可都看在眼里，瞧今天这架势，这件事恐怕又要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学校教务处那边也会知道这个消息。

同学们顶多觉得他打赌赢了这笔钱，光明正大没什么好遮掩的，但是放在教务处那边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这就是赌博啊，而且涉及五万数额的赌博，抓进派出所都可以量刑了，何况是教务处？

前头他才刚因为侮辱师长被找去问话，这才多长时间？又参与聚众赌博，这不是花样作死吗？

更何况，相比与这笔钱，经验才是更重要的吧？

一念至此，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嘀……首次击杀成功，三倍经验奖励已发放……嘀，宿主等级提升至lv1，获得10个自由属性点……嘀，首次三倍击杀奖励5个自由属性点，已发放至心眼包裹，请注意查收……”

一连串的声音在脑中此起彼伏，吴子帆第一次觉得系统那刻板的声音是如此可爱。

“叮铃铃！”上课铃声忽然响起，午休时间结束了。

数学老师鞠正阳走进教室，但是扑面而来的臭气瞬间把他逼退，他站在门口缓了缓，然后一脸发苦地问：“你们三班刚才被生化武器袭击过了吗？”

这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没打算有人搭腔。

但没成想还真有人搭他的茬：“是啊老师，那可是原子弹级别的生化武器……”

说话的是学习委员马若曦，她的同桌孙婷婷可算是抢救过来了，现在正一脸苍白地被搀扶着回到座位。

说完后，马若曦隔空瞪了李安和吴子帆一眼，那小眼神儿跟刀子似的。

教室里的空气经过一段时间的流通，那气味终于渐渐减轻了。热闹看完，同学也都一一回到了座位上。

过了一会儿，数学老师鞠正阳才勉为其难地走进教室，把那叠厚厚的试卷数学课代表李正雄的桌子上一甩，“数学小测！”

刚才缓过劲儿来的三班顿时又是一片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