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在离吴子帆鼻梁一寸的地方停下了。
说话的人是吴子颖。
也只有吴子颖用一句话就能让脾气暴躁的周栋停下来,因为无论是哪一方面,他都比周栋要强,还因为他是学生会的主席。
在郡丞一中,吴子颖这个名字代表很多东西。
有史以来智商最高的学生,有史以来长相最英俊的学生,有史以来最干练凝达的学生……
在郡丞一中,吴子颖在很多方面都打破了前人的记录,他在这个学校拥有那么多的脑残粉和那么高的声望,并不只是因为上天给了他一颗聪明的大脑,以及一张堪称盛世美颜的英俊脸庞。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在处理各项事情上表现出来的能力。
身为一个文质彬彬的学生会主席,吴子帆篮球比校队队长打得好,身手能和柔道社的社长蓟空持平,自行车拉力赛常常也能压周栋一筹,视频剪辑有时候比新闻社的社长杜丽娜还要漂亮,也能像文学社的社长宋子文一样,可以用漂亮的钢笔字写出漂亮的钢诗句出来,学校举办联欢晚会时,他的歌声跟声乐社的范时雨的一样令人赞叹。
人面对和自己能力相当的对手时,会惺惺相惜。而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时,则会不自觉地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周栋是一匹野马,郡丞一中能够拉住他这匹野马的人不多,吴子帆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明明是一句没有多大威慑力的话,因为说得人是吴子颖,所以效果出奇得好。
“算你走运!”周栋冷哼了一声,收回了拳头。
吴子颖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以后,视线仍停在原处,话却问向了吴子帆:“你们不肯走吗?”
听着好像是在询问,但语气居高临下,更像是在审问。
吴子帆的逆反心理又起来了,一屁股坐下,只当没听见,接着啃那剩下来的半块牛排。
周栋看他那副样子,又要发作。
吴子颖却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轻地甩下一句:“我们走!”
说完兀自朝门口走去。
房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点跟不上节奏,只有校花夏语冰笑眯眯地配合着站了起来,像一只听话的小猫咪一样跟在了他的身后。
周栋虽然也很听他的话,但此时不免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该走的人不是他们吗?我们为什么要走?”
刘斌看见这一幕也眨了眨眼:哎?兄弟俩的这次交锋,居然是吴子帆以耍赖撒泼的方式占得了上风吗?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怪他如此诧异,毕竟兄弟俩的恩怨情仇,郡丞一中有眼睛都看见了,之前吴子颖一直是以一种碾压的状态完胜吴子帆,想不到这回他居然甘拜下风了?
想到这里刘斌不禁对吴子帆也有点另眼相看,虽然方法不怎么光彩,但能让吴子颖吃瘪,怎么着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
正这么想着,就听吴子颖说:“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对弱者的气味过敏……”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粉碎了刘斌的一切幻想,浑身发冷之余,刘斌看见吴子帆咀嚼的动作也僵了僵。
房间里的气氛一霎间又换了另外一幅样子,刚刚还感到困惑的其他精英们现在都反应了过来。
“兄台这么一说,在下倒的确深有同感……”宋子文推了推眼镜,把椅子拉开,也离了座,跟着吴子帆往门口走去。
“哎呀,难怪从刚才开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原来是弱者的气味,我也对这味道过敏……”范时雨说完,也下了桌。
蓟空一言不发,不悦地扫了吴子帆和刘斌一眼,起身朝门口走去。
看着众人都走了,杜丽娜举起一对粉拳抗议了起来:“干嘛换来换去的,你们麻不麻烦?”
没有人回应她。
“都怪你们!警告你们,别再跟来了,不然让你们身败名裂!”杜丽娜把气撒到了吴子帆和刘斌的身上。
周栋反应最慢,但这个时候是个人都能看清局势如何,他看着吴子帆,讥笑起来:“看清楚了吗,废物?无论如何,你都到不了我们的世界……”
说完转过身,跟上了吴子颖。
吴子颖拉开了门,一脚已经迈出了包间。
吴子帆和刘斌坐在包间的最外头,包间的门就在他们的背后,此刻就听一声异响,风卷着刀子一样的空气刮在后背,冷得人直哆嗦。而其余六个人,因为吴子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全部被动员起来了,每个人都在很嫌弃地离开这个包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子帆好像又听到了那种像哈气一样的笑声。
刘斌看着这七个全校最有动员力也最有声望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地经过他的身边,一个又一个地把他和吴子帆丢弃在这个包间里,心里忽然也有点不是味儿,但他的本质是一个逐利的商人,很快就把这想法抛之脑后了,然后他那对眯缝眼盯着吴子帆,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斗不过吴子颖啊。
他猜吴子帆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也许从一蹶不振也说不定,毕竟被自己的亲弟弟这么无情地羞辱了一顿……
正这么想着,吴子帆像中了定身咒一样的身体忽然恢复了过来,他一边嚼着牛排,一边转过身问:“哎,杜丽娜,我的及格宣言你看过是吧?”
吴子颖等七人的身体顿了顿,杜丽娜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抱着电脑说:“你是说你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要在高考前超过吴子颖的那个视频吗?没错,我看过,你很幽默……”
吴子帆继续咀嚼,又说:“我是认真的!”
“什么?”
“我是说,我的确打算在高考前超过吴子颖,而且是全方面的超越……”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站在门口的七个人中有人笑出了声,是那种像哈气一样轻得几乎听不见的笑声,这个笑声像是某个信号,或者说是一种病毒,马上传染了所有人。
“论起白日做梦,兄台倒是厉害得紧……”宋子文推了推眼镜,斯文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明确的笑意。
范时雨则张狂多了,笑得几乎前仰后合:“这真是我听过的最荒诞的笑话……”
杜丽娜没有笑,而是翻了个白眼,干干脆脆地骂道:“白痴……”
吴子帆面对这些嘲笑和辱骂不为所动,继续以哪种平静的语调说道:“还有你们六个,我会一个接着一个地从你们的尸体上踏过去,高考为期,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