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暮柒的一番话说得徐振扬心里一愣,他一直坚定地认为做不到的道义便算不得道义。可今日竟有一人告诉他,道义在心不在行,这似乎与他自小所学相违背。他沉默不语,在心底不断深思。
而一旁的花羽薇等人在花暮柒问到沥寒剑时恍然大悟。原来花暮柒破天荒的多话是因为这把剑,这也的确符合花暮柒剑痴的风格。
花暮柒见徐振扬许久都还在一旁纠结着这个问题,皱了皱眉,也没有想进一步开解的意思,而是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状态。
倒是花羽薇好心地提点了一句,“五妹所说的乃是要你不要死板,你即是被迫为剑宗门办事,也努力反抗了,心中正邪之分依旧清明,那于心又有何愧。”
正邪之分依旧清明......徐振扬反复思索着这句话,觉得是有那么些道理的,可......他有些犹疑地开口,“师傅说过,君子应表里如一,我心知剑宗门是不义之派,却还是屈从其下。难道,还能算君子?若算,那么师傅之言岂不有错。”
你的师傅可是鬼兵子,他的话怎会有错!众人深感无奈。鬼兵子是铸造界的前辈,当世多少数喊得出名号的兵器大部分出自他手。而且,他不仅在铸造方面天赋奇绝,他还曾是御上亲点的太傅,在学术方面也很有造诣。当年他在太学举办清谈会,各地慕名赴会的名儒几何,没有能一个辩得过他。因此他的声望极高,他出来随便说上一句话,都会被人奉为金玉良言。现在江湖人大多只知道他造得出惊世之兵,却少有人知道他的这段过去,还不是因为他太过热爱铸造,早早地隐世而居,不问世事,但这也不能否认他在学术界的权威。
所以,他们从未有过他师傅的话有错的意思,花羽薇这句话的重点明明在被迫二字,他也都说是屈从了啊,屈从!那就是被迫啊,还是因亲情所迫,并不是什么名利,自己心里也依旧清明,又何来失了道义?
看来这徐振扬还是个呆子。众人都在心底默默想道。如此也就不需多费口舌了,他总有一日会想明白的。
“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离赏菊宴只有十几天了。”花冰瑶从小就不喜看书习字这类文绉绉的事,现在见他们在这谈论什么道义,君子的,就有些不耐烦,于是出声催促道。
想到此行的目的是裕州的赏菊宴,他们便也觉得时日有些耽搁了,何况现下他们也不想再就这个话题与徐振扬谈下去,便也顺着花冰瑶的话头,翻身上马,准备出发。
但却又被阻了脚步,这次可不是什么刺杀的事,赤影楼派来的人已被除了个干净,这一时半会他们失手的消息还不会传回去。只是花梦晴与顾墨弦就要不要共骑一马起了争执。
因为徐振扬兄妹的加入,他们骑的马也就要让出一匹来给两兄妹。顾墨弦就趁机在一旁要求花梦晴与他骑一匹,花梦晴倒也不是不乐意,只是不习惯与任何男子太过亲近,尤其在顾墨弦面前的她总是容易心跳加速,感觉都不像自己了。
但顾墨弦哪知道女儿家的心思,还逗她道:“小梦晴果然是长大了就与哥哥生分了,小时候不是还嚷着要给哥哥当新娘的嘛?”还装出一副十分哀怨的样子,一双桃花眼却含着笑,眸中点点星光,低着头望向她,阳光从侧面打在他如玉的面庞,更为他镀上了一层光辉。
这个男人真是好看得过分。花梦晴如此想道,心里不由得更气。她小时候不就是被这男人的皮相迷惑,而说要当他的新娘吗?她本以为他是个翩翩佳公子,却谁知他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现在想起当初的那番话,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哼,谁还愿跟他共骑!
顾墨弦见花梦晴更加气恼,挫败地摸摸鼻子,看来这些年逗得有些过,但是她都不知道她被逗得炸毛的样子在他眼里有多爱娇。不过偶尔毛还是要顺着摸,免得适得其反。
就在顾墨弦想着这次放过她时,花若雨提议道:“你们也别争了,我看就月华与振扬一匹,梦晴与璇儿一匹好了。”
喂!谁要跟个臭男人一匹!顾墨弦听到这样的安排瞪大眼睛,十分地不满。就算不能跟梦晴一匹也不要和男人共骑。
花羽薇看出了顾墨弦的不悦,不禁掩唇偷笑,然后解围道:“还是我与四妹一起,四妹的马便让给振扬兄妹吧。”
“好!”顾墨弦率先同意,然后连忙翻身上马。
花梦晴和两兄妹也分别上马就绪,一行人就这样出发了。
经过十几天的赶路,在赏菊宴开始的前一天,他们到了裕州。此时的裕州人山人海,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中,有不少佩剑的江湖人士。进城的主街道的两旁摆满了一盆盆的菊花,金黄的一簇,格外清新沁人,微风一起,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清香。
花羽薇被这满目的菊花所吸引,眼前一亮,连忙下马,走到菊花前,微风吹乱身裹的红纱,衬得她的面容不施粉黛而如朝霞映雪,她俯下身微闭上眼,轻嗅着花香,过一会睁开眼,眉如弯月,清流顾盼,娇艳的红唇微勾,一抹淡笑却生出千种风情,百种媚态。
可谓是人比花娇。路上的行人都纷纷驻足,看得痴了。
“哇,这些花好美啊。”花梦晴看着这两旁的菊花,闻着这扑鼻的清香,也随着花羽薇下了马,跑过去,一袭粉色绫罗裳随风轻扬,轻盈的身姿显出几分柔美。
马上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下马,欣赏起这满街的菊花。霎时,这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们。
花若雨一袭青色琉璃裙,外罩一件青色长衫,袖口和裙摆都绣着朵朵白莲,脸上略施粉黛,气质如兰,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花昭零身穿米黄色石榴裙,外披白色轻纱,眉目如烟,滴水的朱唇轻抿,微微含笑。
花暮柒身穿紫色长裙,外罩一件狐皮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裙摆上锈着点点银花,一如她的面色般清冷,她只是淡淡地看着这美景,丝毫不为所动。
花冰瑶则穿着一袭桃色素纹裙,笑得一脸灿烂,杏眸间烟波流转,闪着灵动的光芒。
六个美人各有特色,千姿百媚,一瞬间让所有的花儿都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