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侯夫人拉着肆长意的手低声嘱咐:“霖王今日也已经辞别回京,你离着他远着。”
“姑母放心,意儿自有分寸。独孤逆和沛月就麻烦姑母照拂了。”
独孤逆昨晚内伤回府便昏了过去,一早才醒过来,沛月正在熬药,她也就没让他们来送行。
“放心……路上一切小心。”瑞侯夫人不舍的摸摸她的头发,拂去心中的一丝不安。
肆长意跃上了马车,车帘隔绝了外头那关切的面庞,又忍不住掀开小帘子朝着瑞侯夫人一望。
不仅是告别的不舍,也有回京的兴奋。
回京的路必经万集山,过山有岔口两条路,墨谨行一行走了捷径,肆长意便打主意走大道,与他们岔开。
积雪深厚行路的人少,一路上也只有几行的细碎的脚印。
“何人拦路!”
马车缓缓停下,数名黑衣人拦住了前路,来势汹汹。
“请凤主移驾!”
“什么凤主不凤主,这是瑞侯府的马车,快快让开!”
肆长意垂眸集中注意力,暗中握上了防身的短刃。
“小姐莫怕,有侍卫跟随没事的。”涴星紧张的捏着袖子强作镇定,这句话是在安慰肆长意,也是在安慰自己。
“请凤主移驾!”
唰!
兵刃出鞘之声铮铮作响,肆长意撩开帘子,冷风霎时间包裹了进来。
车前的黑衣人七八个,手中握着长刀,来者不善。
“什么凤主鸾主,几位也爱听这些谣言?”肆长意见他们气势汹汹却没有半分杀气,也放松了两分神经。
看来是要活口,只要她还有用,她就不会有事。
不过这群人来历不明底细摸不着,想要都全身而退恐怕不能硬碰硬。
“肆小姐不必绕圈子,我们若不是打听好也不敢贸然前来请您。现在有我们护送,您还是让您的侍卫退了去,免得……刀剑无眼。”
领头的黑衣人微微躬身行礼,言语之中对肆长意的身份十分熟悉。
“放肆!”随行侍卫前行一步大声厉喝。
肆长意朝着侍卫做出退下的动作,凤眸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看着那躬身的黑衣人。
这个行礼的姿势她再熟悉不过,这是王侯郡府侍卫的行礼。
难道他们是朝廷的人!
好啊,这凤主相争的名头带给她的‘好处’这么快就显露出来了。
“那我就答……”
“啊!”
一把利刃破空而来从为首的黑衣人的胸膛穿过,刚刚还与她交谈的人就这样惨叫一声跌在地上再无声息,汩汩鲜血融化了地上的白雪,妖冶无比。
“保护小姐!”
所有侍卫绕在马车眼观四方,余下的黑衣人也铁青的望着四下警惕非常,生怕遭了暗算。
“什么人!出来!”
肆长意紧握着短刃,目光紧盯着四周。
她知道露出自己很危险,但是她不能窝在里头坐以待毙。
十余名白衣轻甲人从四面包围过来,身材高大模样普通,普通到根本记不住他们的长相。
他们手中持着独特的窄刃长刀,这样的刀刀尖和刀刃极为锋利,不过使用不当便会伤了自己。
“不过蝼蚁,竟也妄图凤主!”
黑白相对刀刃相向,杀气蓬勃一触即发,中心的马车沉寂而危险,马儿也不安的嘶鸣起来。
涴星颤抖着嘴唇,轻声问出了肆长意此时此刻也存在的疑问:“小姐,白甲人是来救我们的吗?”
肆长意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短刃递给了她:“一会儿恐怕用的着。”
以她看来,是敌非友啊。
双方僵持不下,许久白甲人打破了这个沉默。
“除凤主之外,杀无赦!”
话音未落,刀光先行!
三方交战起来,黑白尚能抗衡,她的侍卫却没有半分抵抗之力!
不管哪一方剩下来他们都会损失惨重!
只有冲出去!
“上马车!”
惨叫还在耳边,热血溅上鬓发,肆长意大喝一声削去阻挡视线的车帘子。
“是!”
余下的侍卫迅速跨上马和马车四角,长鞭一甩马儿长鸣,撒开蹄子疯跑起来,前头黑白两人正战,他们这一莽撞竟把他们冲来,突破了出来。
“我们出来了!”涴星欢呼一声。
肆长意嘴角的笑容也重新挂了起来,握着的双拳也渐渐松开。
只是好景不长,他们还没有跑多远,马车外便传来刀钻肉和侍卫的惨叫。
“这么快就追来了!”
啊!
忽的,驾车的车夫被长刀刺穿跌下马车,一道寒光将前头奔跑的马儿和上头的侍卫也劈成两半,血迹飞溅惨不忍睹,马车顿时垮了下去。
一切来的如此突然!
来不及思考如何应对,肆长意和涴星就被强大的惯力甩了出来,马车中大大小小的物品也纷纷砸了出来,身上裹满了血迹雪迹,尸骸就在旁边还残有余温。
近十名白轻甲人迅然包围过来,那黑衣人可能已然全军覆没。
“小姐快跑!我们来殿后!”
残存的三名侍卫挡在肆长意面前,誓死也要保护她到最后一刻。
留下他们也不过是徒劳,连马车都跑不过,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望着血染满地的尸骨,看着忠心耿耿的侍卫,肆长意豁然捡起地上血迹斑斑的长刀,动了!
寒光森森,她架在的是自己的脖子上:“如果凤主死了,你们该怎么对你们的主子交代!”
“小姐!”
“小姐,你快走!”
肆长意心中直打鼓但是她无法后退,她摸不准自己的价值够不够这趟威胁。
可是她成功了!
白轻甲人硬生生停住手中的长刀,良久才道:“你什么意思。”
“想要我回去也得拿出点诚意,放了我的人,我跟你们走如何?”
“不行!”
“反正我认了命了大不了一起葬命雪山,可我死了,你们的性命恐怕也不保吧,你们主子的计划也会落空吧。”
肆长意不是敢说不敢做,刀尖一偏就在颈间划出了血迹。
“小姐,我们不值得啊!”涴星眼泪唰的留下来,想要上前却被肆长意退后躲开。
一旁的侍卫也红了眼眶,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慢!”那殷红顺着长刀下延,白轻甲人眉头大皱赶忙喊停。如果她死了,主子一定会大发雷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娇小姐对自己真的下得去狠手:“好!我答应你放他们一马!”
“我知道你们的游戏,如果此时我跟你们走了,你们一定会食言。”肆长意莞尔,满身污浊血色叫她的更加艳丽妖娆:“我要你们随我走一段路,我觉得他们逃远了,我再随你们离开。”
白轻甲人相视一眼只能答应这个要求。反正这几个人也没什么用,重要的是将凤主带回去。
“属下誓死保卫小姐!”
侍卫异口同声,血污的脸庞坚定无比,纵然知道死路一条,却纵死无悔。
“不能去……”涴星摇了摇头试图说服肆长意。
“以卵击石是无谓的牺牲,回去!”肆长意轻喝,示意涴星带他们离去。
分明是他们失职却要小姐来保护他们!侍卫虎目含着悲寂,却知道他们留下也是拖累而已。
肆长意温和下声音,递去眼色:“活着回去等我回来。”
她救他们,他们也是她的后路。但愿她能撑到他们能寻到救兵回来。
“撤!”
最后一名血肉模糊的侍卫颤动着唇从喉间迸发出悲兽的吼声,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扶着身旁重伤的兄弟头也不回的撒腿跑去。
其余一名侍卫也咬了咬牙,拉着抽泣的涴星警惕的逃出了包围圈。
伤口被牵扯汩汩流血,泪水混合着血水模糊了视线,但是对于逃亡的四人来说都不重要!
他们心中只有逃!
逃出去才有机会来救小姐!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