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热血溅到宋泠月眼里,不适的黏腻叫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闭嘴。”肆长意顺手一拉将手中刀刃送进那正要砍向宋泠月刺客的脖子。如果不是她觉得她还有用,真想替他们送宋泠月上天。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宋泠月看不清四周,只能拉着墨谨行,而墨谨行本就应付困难,顾着身后的人就更加艰难,一时露出窘迫。
该死……
尖叫和哭泣声叫肆长意眼角微抽,四下的雪块不知为何往下越滚越多,远处茫茫似乎腾起一片雪雾。
“我们跟你们走!再打下去雪崩起来我们都会没命!”肆长意率先举起了手表示诚意。
“不要听她的鬼话!”被肆长意摆过一道的轻甲人并不相信,愣了一下顿时又挥起了刀剑。
“谨行,我不走,你不要抛弃我!”
被血糊住眼睛的宋泠月听到肆长意的话恐慌起来,生怕墨谨行会抛弃她。
“住手!”墨谨行见过世面,见落雪纷纷逐渐下滑,也忙喝道,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话。
她怎么沦落到跟这群笨蛋一起找死。肆长意用力挑开一名袭来的轻甲人,朝着侧面跃去。
“轰!”
一声巨响隆隆传来雪流卷着碎石迅然冲近了!咆哮着要将他们吞噬,虽然这只是小型雪崩,却足矣要了他们的性命。白轻甲人也顾不得抓人,纷纷四散逃去。
她们跑不过雪崩的速度,只能往高势跑,尽量树木或者坚固岩石,不让雪流将她冲走。可是眼下举目空旷,根本没有抓的地方。雪流眼前,肆长意不得已只得将刀刃插在岩石的缝隙,一手遮住口鼻以求自保。
“啊!”
大雪无人情,纵然白轻甲人他们跑的快,雪流也没有放过他们,将几人瞬间吞没。肆长意那柄短刀根本抵不住雪流的冲击,不过眨眼便将她裹进了雪中,眼前一片浑白。
身子随着雪浪卷动浮沉摇摆,不知磕上了多少石头,昏昏沉沉间她却不敢昏过去。直到她被人拉进熟悉的怀抱,翻滚未停,危险未停,她不知道身处何处,最后一丝神智却也在雪流中彻底迷失……
不知过了多久,肆长意终于渐渐醒来。一睁眼依旧是满目纯白,她被人紧紧抱在怀中,挣扎着起身,浑身磕碰的酸痛也来不及管,连忙转身。
果然那一抹青衣并不是她的幻觉。昏迷的独孤逆脸色如雪,唇瓣发青,颤抖不已。外衫被划裂的不成样子,肩头更是破碎不堪血肉模糊。
肆长意不敢怠慢,赶忙将他从雪堆上一点点扶出到旁侧相对干净的地方让他靠住,把外衣披在他的身上,蹲在一侧小心翼翼的处理起肩头那棘手的伤口。一点点除去血渍粘在伤口的碎石和碎布,露出的伤口远远比她想的更大更严重。
周遭没有水,也没有药,肆长意只能用袖子包起雪块再双手裹住,用体温一点点将它融化擦去那伤口周遭的脏污,再撕下外衣上的缎带做绷带,简单的将伤口包扎起来。
做起来不如想的顺利,唯一叫她欣慰的就是伤口虽大,流血却渐渐少了许多。
肆长意捧起一捧雪揉搓起独孤逆冻得的发红僵硬的手。她听说,冻伤的手用雪搓一搓便会暖起来,来年也不会长冻疮。不过他平时神情寡淡,睡觉的时候倒更可爱一点。
单薄的身影冷的有些发抖,趁着搓手的空,肆长意观察着周围。他们阴差阳错掉落的这个地方是个口小腹大空洞,头上的洞口极高且被石头封了顶,她也只能靠着缝隙间的阳光看清洞中事物。
“唔……”
独孤逆发出一声闷哼,在这寂静的洞中,这个虚弱的声音也让肆长意忍不住惊喜。
肆长意扶住意欲起身的独孤逆,将掉落的衣服重新盖了回去,严肃道:“别乱动。”
独孤逆望着身上的外衣又看看那故作镇定的小脸和那单薄的打扮沉声一笑:“小姐穿成这样有失身份。”
“现在你我二人困在洞中,虚话就不用说了。”肆长意摆了摆手正色道:“你肩膀伤势不轻,我只能简单处理一下。你可还有什么别的不适之处?”
独孤逆看着肩膀那精心的包扎,一句皮外伤咽进了肚子,望了望四周顿了片刻露出无奈的神色,低声说道:“属下掉落下来之时抱着小姐无法反应摔伤了腿,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带小姐上去。”
想起刚才确实如他所言,肆长意心中涌上一股歉意:“你的腿……可有大碍?”
“只要小姐无事便好。”
肆长意吸吸鼻子,牙齿也冻得忍不住的抖起来,却依旧绷着身子:“你不是瑞侯府养伤,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属下后来不放心便想跟上来,没想到半路遇上了涴星,才知道小姐出了事。”
“而且属下说过,小姐需要属下属下一定会出现……”独孤逆的耳朵浅浅红了一层,青白的唇也勾了起来。
咳……肆长意别开眼神,起身四下走动以求缓和寒意,这个洞窄长,说是洞穴更像一个通道。前头没了路,堵住的前方并非是天然的石壁,密密麻麻的是碎石积累起来的,或许是年头太长也或许是受到刚才雪崩影响,四周已经露出拳头大的缝隙。倾身往里头看去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真切。
忽的肩上一沉,外套重新披在自己身上,肆长意诧异回头,独孤逆披衣的手还来不及缩回去,似乎受她的惊吓忙垂头往后撤去,可惜腿脚本就有伤,膝盖一弯倒了下去。
“小心!”
肆长意伸臂一带揽住独孤逆的后背,可惜坠力太大,独孤逆一下子撞在了她的怀中,肆长意也跟着摔了下去。
“你身上有伤就不要乱动。”肆长意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撑着地翻身从独孤逆身上起来,见他垂眸只当是压痛他,尴尬之意尽扫只剩担忧,重新将他扶着坐起来。
鼻尖浅香,刚才脸庞的温软触感依稀还在。独孤逆温和一笑拉住肆长意的手,在那错愕的眼神中将人紧紧窝在怀中,怀中之人寒气冰冷,可见冻得不轻。手下暗中为她传着内力驱寒,分明一派占人便宜,却神色正经大义凛然。
“独孤逆,你找死么!”
肆长意坐在他的腿上,整个人几乎要埋进他的怀中手脚也挣扎不得,甚至每一个呼吸都带有他的味道。
“天寒地冻,女子不可受寒,属下抱着小姐还能以内力为小姐取暖。失礼之处,小姐出去了再处置属下也不迟。”
独孤逆为她隔绝了冷壁寒流,经络间一股暖流,确实温暖许多。只是这样的姿势,实在暧昧。
“属下深受重伤,小姐可莫要再动。”独孤逆闷哼一声,下巴抵在肆长意的头上:“这样相互取暖,属下也很暖和。”
“待出去了,我定会治你的罪!”肆长意咬了咬牙。
“好。”看着那如玉粉颈和通红的耳朵,独孤逆故作风轻云淡的点点头,眉间眼梢却带着无尽的笑意。这凌厉的大小姐还是挺好骗的。
救人,她是为了救人。
肆长意默念了数遍,身子也放松了许多,待出去,她定要重罚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