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静姨娘就送来了一包袱新衣和一匣子首饰细软,左说右说的催着肆长意快快启程。
到了李府,侍婢先将人请到花厅刚落座李夫人便过来了。
“稀客呀,老身未能远迎可别怪罪。”李夫人笑盈盈的,心里头可只打鼓。李革远想要纳平妻的事闹得大,这肆大小姐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夫人安好。”肆长意好脾气的见了礼,示意涴星将礼物呈上来:“今年冬天冷,这几匹缎子入手软和,做衣服最舒服。”
又随手将包裹的最掩饰的木匣子打开,里头赫然是两只玉瓶:“这是皇上御赐的华湘露,是驻颜美肤的佳品,一滴便有大效,送给夫人这般清贵的人物也不算辜负了。”
“大小姐客气了。”说是不要,李夫人却爱不释手满心高兴。女人大多爱美,李夫人到了中年姿容不比当初,听说能驻颜美肤自然开心。:“如夏出门散心,大小姐莫要着急。您尝尝这茶,香的很呢。”
李夫人见她不像来找茬,自然态度也更加温和。肆长意也不僵着,她自小就在闺阁家宅圈子里转悠,怎么说话好听她摸得准,一时和李夫人聊的舒坦无比,笑声阵阵。
“夫人,二少夫人和二少爷都回来了,在蒹葭阁……吵起来了。”
“这两个孩子竟然胡闹不来花厅见礼?”一听婢女禀告李夫人也觉得掉面,顿时也黑了脸色,转头又道:“大小姐稍等,我去瞧瞧。”
听罢,肆长意起身拦住了她,说道:“夫人不忙。实话说,我是昨日从宫里出来时听见妹夫宠妾灭妻的闲话,心想定是出了大事,怕有心人拿了话柄对李府不利。”
“如夏那孩子我喜欢的紧,我看他敢休。”李夫人忙否认,听肆长意这么大度为他们着想也有几分愧疚:“其实是革远要纳一女子,如夏怎么也不愿意呀。”
“传言误人实在可恶。纳妾如夏以前也不管,怎么这次就不愿意呢?莫不是有隐情?”肆长意故作疑惑,在李夫人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不如我先去劝劝?”
“也好。带大小姐去见二夫人。”李夫人恍惚间点点头,端起茶水思量着她刚才说的话。是啊,以前革远不是没有纳过妾,这次如夏怎么……想到此处,朝着身边的婢女一招手厉喝:“把二少爷安置的那个女子给我查个底朝天!”
其实昨天肆长意已经派人打听过,那女子名为裁烟,是一位青楼清倌。正是上世肆如夏被休后扶正为妻的女子。
清倌贱籍,想要与正妻争上高低,李府恐怕容不下她。
眼前到了蒹葭园,肆长意嘴角漫上笑意,里头两个人各坐一边脸色铁青,地上满地碎片俨然是已经有过一场‘大仗’。拿脚踢开挡路的碎片,李革远先反应过来,忙起身尴尬的见礼:“大姐好。”
肆长意颌首示意,还来不及说话,肆如夏就跳起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柳眉竖立高声喊道:“大姐,你要为我做主啊!这李革远竟敢为了一个贱人要休了我,你快让爹派人把那个女人给我抓起来!快啊!”
“肆如夏,你不要无理取闹!”李革远文质彬彬,发起火来也是一股子书生气,涨红了脸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你和那个狐狸精厮混,还不许我说了吗!李革远,你对得起我吗!”
肆如夏跳着脚大骂一通,李革远顾着面子只指着她气的一个劲儿说妒妇。
“好了,妹夫莫恼,哪个女人不为了自家丈夫吃味呢?可现在男人三妻四妾平常的很,如夏你不要闹得太狠了。妹夫你先下去,我来劝劝如夏。”
李革远正愁着无法脱身,肆长意一劝正中下怀,躬身告了辞,朝着肆如夏冷哼一声摔袖而去。
“肆长意!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瞧他走的这么急,肯定又去找那个小贱人了!”
肆如夏恼怒的转身想要坐下,正好碰上来清扫的侍女,脚下一歪踉跄两步,站定了身子张口就骂:“瞎了你的狗眼!小蹄子也敢作践我了!来人!把她给我卖给人伢子!”
“夫人饶命!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小丫鬟祸从天降脸都白了,噗通跪在地上求饶。被赶出去发卖给人伢子,哪还有好人家敢用她呀!
“少夫人吓唬你的,下去吧。”
肆长意皱了眉头,挥手示意小丫鬟退下。那丫鬟一听如获大赦,提起裙子就退了下去。
“你是来给我添堵的吗!你还是我大姐吗!”
“我如果不是你大姐,我恨不得再塞十几个美人给李革远,气死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肆长意冷哼一声落了座,不等她缓过气来继续说道:“他想要纳妾,你让他纳就是。吵来吵去搞得自己快成了下堂妇。看看你的样子哪像大好年华的姑娘,倒像是几十岁年老珠黄的老妇!”
“他要纳的可是平妻!更何况那狐狸精是贱籍!”肆如夏一听炸了毛。
肆长意颇有兴味的看着她,半晌才说:“眼皮子底下比看不见省心。更何况李革远正在兴头,你越不让他偏偏就觉得那女人好。真闹起来还是你吃亏。”
“可她要进了门,李革远眼里头还能有我?她要是生下儿子,我这正室不还得让着那贱人?不行!”
愚不可及。
肆长意摸起一块点心说道:“那女人是贱籍,进了门也只能是贱妾!做平妻?你愿意,良妾能愿意?李夫人和李大人还能愿意?”
肆如夏愤怒的表情顿时消散,恍然大悟,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是啊,那女人是青楼女子,就算她不计较,公婆为了名声还能不计较?
“就算她再有本事进了门,家宅里的门道你不懂吗?有时间耍泼,不如想想怎么叫李革远多喜欢你一点。自古才子佳人,我看李革远并不喜欢你这般张牙舞爪的泼辣妞,倒喜欢温柔体贴的解语花,你虽然看不上那个青楼女子,却也不妨学学人家有用的才情手段。”
“她能有什么才情要我学?”肆如夏嘴硬,却不得不承认听了肆长意的话后犹如醍醐灌顶,内里也有了主心骨。
“哼,知道自小琴棋书画也学的不少,我是叫你性子软和些不要无理取闹。就说刚才,哈,好大的气势。哪里新添的毛病。你不把她们看在眼里,以后谁还能忠心为你。这些小人物能成了你的左膀右臂也能成要命的刀子,你懂不懂!”
肆如夏被训得没脾气,噘着嘴点了点头,末了又辩解道:“我刚才气急了才那样的。大姐,我以后收敛就是了。”
肆长意算是满意她的态度:“记住了,抓住李革远的心思,几个平妻也威胁不了你。”
“我知道了……”肆如夏咕哝着点头,泼辣的姑娘转眼就成了乖乖的猫儿模样。她其实也不愿意发脾气,只是她就是看不惯李革远宠着那贱人,可如今偏得学那贱人的造作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