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制衡之道

临走之时，青禅又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要告知小寒一声：“苏、阮两王昨日递了拜帖，定于今日登门拜访。两位老人可不是来喝茶的呢，他们是来赌斗对决的——赢了的人，就有资格和父王商量，能不能带你走。”

“两个老不死的，真会玩儿。”小寒蹙起了眉头，满脸嘲讽，“这是把在下当成了赌注一样的东西啊，说的好像他们想带我走，就能真的带走似的。”

哼，我若不想做的事，天王老子又能奈何于我！

青禅目光幽深地看他一眼：“这是徽帝出的主意。”

小寒闻言一惊，心念一转，忽然明白了这是徽帝的制衡之道！

他蹙眉抿嘴，神色变得极其难看。

此时，在青王用于会客的留香殿里，苏王、阮王两位老人一左一右，相对而坐在主位之下的上座，互相都嫌弃地别过头去，连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恶心。

而在两人身后，各自立着一男一女。那立在苏王背后的男子年纪约摸在二十四五岁，生的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尤其是一双凤眼，眼角微微上翘，透出些温润的笑意来。让人多看两眼便忍不住想要与其亲近，颇有谦谦君子之风范；而站在阮王背后的女子年纪与他相仿，模样也是艳丽，但与这男子相比，便有些黯然失色了，气息也要浮躁一些。眉目间透着一丝骄矜，有些傲气地抬起下巴，打量着对面的男子。

而男子在接触到女子不算友善的目光时，却只是微微一笑。

四人等了许久，青王才姗姗来迟。

他在左边主位坐下，目光却连看都没看几人，只是顾自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小口啜着，似乎在想些什么。随他而来的两位仆役也是静静地分立在他身后，不发一言，甚至都未对苏、阮两王见礼。

青王大概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模样与市井之间的平民男子没什么区别，甚至气息还要收敛平和一些，也不见威严之色。但这样的人，要么是平庸之极、碌碌无为，要么是深藏不露、神鬼难测！而他身为能让皇室都忌惮的存在，显然是属于后者。

殿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僵持。

两位老人都还没说什么，站在阮王背后的女子却先沉不住气了：“青王殿下，您这待客之道，有点儿意思啊。”

竟是语含责备之意！

但她也太不知分寸了！先不说她只是阮王膝下的孙辈，身份地位与高高在上的青王可谓是云泥之别；单就是阮氏一族如今潦倒凋零的处境，在如日中天的青王一脉面前，真是丝毫不够看的。

果然，青王不禁皱眉，端着手中的茶盏，有些不悦地抬头看了女子一眼。

仅仅是这淡淡一眼，女子便在神思恍惚之间，看见一只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的怪物，挟着不可抗衡的凛凛杀气，蓦地朝着自己扑来！

那怪物气息强大，目光凶残，令人心中生畏。它抬起一只沉重如山的青色大手，朝着女子当头拍下！

“啊！”她惊叫一声，催动全身术力裹挟在双臂之上，抱头作出防御姿势。

然而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只不过是青王的、一个没有任何实质伤害的幻术罢了。

女子面色煞白，老老实实地垂头站在那里，再不敢出声了。

“蠢货！青王殿下面前，岂容你放肆！”阮王见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扭头狠狠骂了那女子一句。

她随即又赶忙站起年迈的、有些不灵便的身子，向青王赔礼道歉：“殿下宽宏大量，且不要与这无知小儿一般见识，老身将她带回之后，定会狠狠教训一番！”

“小辈嘛~淘气！”青王神色淡淡地将手中茶盏放回桌子上，“您和先王同辈，且不要太大礼数，孤可是要折寿的，您老坐下吧。”

青王虽然满口谦恭，却并未起身去扶阮王。但他这么说，已是给足了阮王面子。

而青王在阮王面前自称为孤，阮王在青王面前则自称老身，同为王者，却处处显示着尊卑有别啊！

唉......这让阮王也在心中无力叹息。

“哼，阮王您这家教，才真是有点儿意思。”苏王见状，眯起老眼，还不忘幸灾乐祸地落井下石。

阮王的脸色又是一阵难堪，却偃旗息鼓，不像往日似的和苏王破口大骂。

“既然二老都来了，我们也都是明白人，不必要拐弯抹角，都说说吧，准备怎么办。”青王自然意指小寒一事。

一说到正事，二老全都绷直了脊梁骨，来了精神。就连站在二老的背后的一男一女，也都是眼中一亮。

苏王看了看青王，又看了阮王，率先沉声开口：“就依老朽先前与阮王议定的那样，赌斗吧，胜出的人，才有资格与您继续协商。”

阮王显然不愿输了气势，不甘示弱地接话道：“我们两个老东西自然不能在您面前闹笑话了，就将这事儿交给两个小辈即可。”

也是，苏、软两家再怎么没落，可王终究是王，真让两位老人当众拳脚相向，确实不怎么像话。

青王看了看那一男一女，恍然道：“哦，原来如此。这两位是——”

“见过青王殿下，在下苏安离，是苏王殿下的堂孙，白虎将军苏幕年的孙子。”苏安离礼数周全，却又不卑不亢。

“嗯，小伙子不错。”阅人无数的青王看着苏安离，点了点头，显然也有些喜欢。

“在下......阮琪琪......是阮王的孙女......”阮琪琪低着头，不敢也不愿去看青王。

“呵呵，小姑娘也不错，就是这性子需要再磨磨。”青王也去没看她，有些敷衍地说道。

“殿下教训的是。”阮王生怕这妮子又接错话，赶忙应着。

“那就开始吧。”青王正了正身子，显然也有那么一点儿兴致。

苏、阮两者谁能把小寒争取到手，谁就能从此翻身，此事关乎两个家族未来几十年的兴衰荣辱，能代表家族出面赌斗的，自然是年青一代之中的翘楚。他也想看看，没落至此的两大王族，是否还能有至少让他多看一眼的人物。

“诺！”苏安离和阮琪琪领命，便朝着殿外的空地走去。

殿外有一处十丈大小的、铺满青石板的小广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访客，往往会在这里等候青王的召见。此时供两人赌斗对决，已是足够。

“点到为止即可，不许下死手，留着那力气，去对付妖魔吧。”青王的声音不大，却是响彻殿内、殿外，足见其术力雄厚。

两位小辈便在小广场上站定，苏安离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从容模样，而阮琪琪又抬高了精致的下巴，神色冷傲。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从殿外无声涌入。那微风像是有意识的一般，在殿内中央回旋不去，慢慢地化为了一个人影。

竟是小寒。

而他一现身，苏、阮两王俱是一惊：“天赋体质！”

天赋体质为术师独有，且十分罕见，即能把自身完完全全地转化为某种术力属性和能量物质，用于攻击和防御。如小寒这般随时可以化形成风，一般人想要伤到他可谓是难如登天！而他想要重伤或者杀死别人，却是易如反掌！

二老看着小寒，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已然知晓他的身份，俱是目光炽热。甚至还隐隐透出自豪，在青王面前似乎也有了底气，身子瞬间挺的直直的。

毕竟，二老心里想的都是——这可是我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