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怒其不争

“退了婚事……终身不娶……自此委身于人。”他的嘴角扯出一丝无声苦笑，喃喃低语，清澈无瑕的眼底只剩一片荒凉，“好吧……如果寒哥你说话算数……”

小寒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句戏言，却偏偏被这一根筋的傻小子心心念念地当了真。就像小寒所说的那样，苏安离一心只为家族和他人着想，这是他的纯良天性，是谦谦君子的如玉品行，却也往往因此而委屈和损害了自身。

其实，就冲着苏王对苏不败的多年惦念之情，以及包括苏安离在内的苏家人展示出来的真切诚意，小寒已经在考虑回归苏家的事情了。毕竟，漂泊了这么多年，要说他不渴望拥有一个家，那绝对是骗人的。他唯一的心结，大概就是当年被双双逐出家族的父母，因生活所迫，潦倒度日，最终纷纷早逝。可平心而论，在这人魔长年混战的乱世之中，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即使留在家族之中就一定万无一失。

但他总觉得心中憋着一口难消的怨气，所以今日戏弄苏安离也隐隐有种微小阴暗的报复心理。不过小寒很清楚，那也仅仅是戏弄罢了。苏安离这孩子很好，是值得他以兄弟之情真心相待的。

然而，总有些无心之失，影响深远，悄然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所以，当三日后的晌午，一脸憔悴的苏安离前往青王宫请见小寒并说明来意的时候，小寒只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婚事已退，安离就此立誓，今后终身不娶，生是寒哥之人，死是寒哥之鬼。如若背信弃义，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青王宫门前，苏安离朝着小寒深施一礼，随即指天为誓。

他站在那里，面色平静，无悲无喜，宛如一棵等待着时节更替、枯荣自如的树。

“你……你说什么？你当真退了婚事！”小寒瞪大眼睛看着苏安离，结结巴巴地又问了一遍，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心中直打鼓，只感觉惭愧的不行，心想自己这下可玩大了吧？

“嗯。”苏安离神色黯淡，与小寒对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又勉强、又羞恼的笑容，“希望寒哥你说话算数，你如果想……我随时……都可以。”

“可以什么？”小寒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困惑地望着苏安离。

后者闻言，面色乍红乍白，十分难堪。张了张嘴，却始终难以启齿。

“你是说……那种事儿？”小寒看着苏安离的目光逐渐变的古怪。

“嗯……如果你想……今晚……就可以……我等你。”苏安离咬着嘴唇，含糊其辞，目光游离不敢再看小寒，说完匆匆再施一礼，扭头就走。

只留下小寒在原地兀自懊恼。

啊，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蠢事啊……他咂了咂嘴，满脸不是滋味儿地转过身，却迎上守门侍卫无比暧昧的目光……

小寒回到住处，坐在院墙边荼蘼花下的石桌前，手中捏着一只玲珑精致的白瓷酒杯，凝神望着杯中的澄澈酒浆，时而蹙眉，时而轻笑。

他就这么静坐了一整个下午。

“这个傻小子啊......”.直到夜色降临，他看不清自己的面容在酒浆中投下的倒影了，才发出一声幽幽的轻叹，“看来要好好教他一番，以后多为自己设想一些才行。玉虽温良，如若保存不当，却也易碎啊！”

是夜，苏安离正坐在自己屋子里的窗前发呆。他盯着桌子上的灯盏，手里捏着一把龙凤花纹的黄铜小剪子，每当灯芯燃烧久了，变长、分叉、光线黯淡下去，便抬手剪去，周而复始。仿佛那是独属于他一人的轮回，按照某个一成不变的动作和轨迹重复又重复，似乎这样就足以过完三生三世似的。

总要找点儿事情干不是吗？不然就这么枯等着，他心里的凄惶和杂乱就实在无从着落了。他想起那被自己退却婚事的青梅竹马的女子，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容很让自己心痛。

“好玩儿吗？”一道邪魅低沉的声音忽然自苏安离耳边响起，随后便感觉有温热绵软的气息轻轻吹着他的耳朵。

小寒不知何时出现在苏安离的身侧，似笑非笑，深邃的目光将后者的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苏安离的身子一僵，本能地想要逃开，身子才又一晃，却被自己强行定住。

他微微侧头，竟差点儿就要与小寒亲吻在一起，于是吓的赶紧低下头来，将手中剪刀丢去一旁，面色绯红地小声嗫嚅着：“好玩儿......”

小寒看着苏安离愣头愣脑、不知所措地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这小子真是朴拙憨厚，极其招人。

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大力地捏住苏安离弧度几近完美的下巴，声音逐渐变的霸道和具有侵略性：“你白天和我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可以......”

苏安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一想到两人接下来若是真要做那种事儿，还是不禁紧张地全身发抖，面色黯淡下去，渐如死灰。

“怎么？这是有多不情愿呢？”小寒见状，貌似不悦地挑了挑眉，“你是觉得有多委屈？”

“没有！”苏安离矢口否认，神色慌张起来，生怕惹恼小寒，“没有不情愿......只是......紧张，我确实是第一次。”

“哈哈哈！还真是个雏儿！小爷我这莫不是捡到宝了！”小寒的笑声越发放浪，他捏着苏安离下巴的手越来越用力，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一个人，此时竟变的气势猛烈，宛如一匹狂狠不羁的独狼，很有些为所欲为的样子。

“自己把衣服都脱掉吧！”小寒的声音忽然又变的极其冰冷，浓郁寒气从他体内迸发出来，室内的角角落落竟顷刻间结起一层薄冰。

“寒哥！”苏安离听到这近乎侮辱的命令，哀呼一声，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小寒。

触到对方不容置疑的冷冽双目，怔了怔，随即仿佛赴死一般，嘴角扯出一抹释然的惨笑：“明白了，你想要，我就给。只希望寒哥不要食言，能够扛起苏家的重任，毕竟，还有很多族人需要你......”

一边说着，他竟真的一边动手拆解自己的衣衫。

“啪——”然而，苏安离的话还没说完，重重的一个巴掌却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小寒的这一巴掌劲力十足，将他打的脑袋一歪，嘴角渗出殷红的血迹，点缀着苍白玉面，颇有一丝凄艳。他只感觉眼前发黑，直冒金星，拆解衣衫的双手僵在那里，整个人都蒙了。他缓了缓，好久才恢复视觉，迷茫的目光看向小寒。

“没出息！饶是我这般羞辱你，你竟全然没有一丝反抗？真是让我都替你感到丢脸！一点儿都没个男人的样子！像你这样没骨气的贱货窑子里扎堆都是，老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玩儿起来有个什么意思？老子才不稀罕！哼！”小寒看着苏安离，满脸鄙夷和不屑，就像是看着一条丧家之犬似的。

而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似的剜着苏安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