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老不衰

“可你如今却依旧心智清醒？”柳王心中又生出不解。

“那是因为我的魔性如今已被这无数封印所压制！若我冲破封印，便会彻彻底底地魔化！”

“嗯？难道你有能力冲破这封印，只是不愿？”柳王面露警惕，紧盯着远处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门禁和重重封印，似乎下一刻那个可怕的女人就会变为披头散发的魔物破门而出！

“其实在当年，我正是凭借着残留的最后一丝神智，在那一瞬间勉强压制住了自身魔性，才终于使得哥哥将我成功封印。嫂嫂她......始终对我不薄......”

“往事休要再提！”柳王忽然闭目，神色变得狰狞，竭力忍耐，只从死咬着的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只需告诉我，如何修行此种秘术的具体方法即可！”

他又长出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暗金色妖丹。这颗妖丹乍一出现，便使得夜空中的明月无光、星辰失色。并不是说这颗妖丹如何的明亮耀眼，而是其所散发出的强大无匹又内敛如渊的蛮荒气息，足以威慑天地万物、八荒六合！

妖丹按照等级划分，乙级之下全为白色，夹杂着鲜红如血的丝丝纹路。最末一等的辛级妖丹为通体乳白，往上等级越高则红色纹路越多、越明显，至乙级则为通体血红。甲级妖丹则为紫色，上甲级妖丹则为黑色，而像这样由黑色转为暗金色的妖丹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实属罕见！

当然罕见，柳王心中冷笑一声，他审视着这颗妖丹的目光变得无比炽热，嘴角扯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狂狷笑意！

毕竟......这可是取自当日陨落的建太后的妖丹啊！哈哈！

对于上了年纪又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因为这一生采摘过太多岁月的繁花和荒凉，被冗长回忆缠绕着的夜晚就愈加难眠。不管那龙砖凤瓦、紫柱金梁如何层叠不尽，不管那奇花异草、玩物摆设如何精巧美妙，看的多了，也只会让人徒增感叹，这深藏在熠熠奢华之下的偌大皇宫啊，竟是如此的乏味和寂寥。

活在这里面的人呐，被那动辄触犯生死的太多规矩束缚着，变成了只以生存为本能和目的的机器似的。那些掩藏在看似最真诚的笑脸之下的，往往是最切实的险恶用心。尔虞我诈，真真假假，教人根本无从分辨。

慈安宫里，刚刚沐浴过后的静太妃身着一袭水云绸缎的素雅睡袍，百无聊赖地斜卧在凤纹锦榻里，姿势慵懒随意。她手里把玩着一只通透莹润的上好翡翠玉簪，面容皎洁且平和。只双目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

她本质上虽已是年近六十的花甲老人，然而模样看起来竟是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大好芳华！微微湿润的漆黑长发如瀑披散，一双善睐明眸宛如剪水秋波。她体态轻盈，曲线玲珑；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美的就像是一副惊艳了时光荏苒的绝世画作！

先帝曾说：“此子之美，就连岁月也珍惜着绕道而过，不肯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于是赐封号为“静”，时光静止不前、美人始终如初的意思。

而静太妃之所以美颜长盛、青春永驻的秘密，正是因其所创的独门禁术——小回春术。自人类有史以来的千万年间，无人可见不死，但若说真正不老，怕是独她一人尔！

她的这种禁术极其玄妙难懂，据说分为多种体系和状态，而且无论是修行或施行方法，都与其他禁术有极大不同。举例而言，其他禁术往往只能施行一次，需要以支付自身的大量术力修为或者生命力为代价，非死即伤，而且不能长期维持在禁术的使用状态，因为人体之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术力修为和生命力可以支撑这种巨大消耗。

至于静太妃又是如何做到的，至今无人能说得清。而她平日里也未曾进行过任何与其他术师有异的特殊修行，似乎她只要维持这个青春不老的状态，修为就会持续增进。而且，据说小回春术不止是拥有维持自身长盛不衰的能效，还可以将这种成果完完全全地转嫁给他人，使得哪怕是一个腐朽将死的垂暮老人，也能重造和再生身体机能、回复青春年少的全盛时期！

因此，小回春术不仅成为了这世间的一个不解之谜，也成为了人人觊觎的无上秘法之一！甚至就连先帝和徽帝，都对静太妃旁敲侧击、软硬兼施，想要获得这个禁术的真谛！

虽然还未达到长生不死的大成境界，但能使容颜长春不败、终身精力充沛、免除老病折磨，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帝王犹不能免！

然而，静太妃只是无奈叹息：“哀家若说，连自己也还未能完全参透此种术法的个中玄机，你们信吗？”

自此以后，任谁再问，静太妃都闭口不答，但也没谁敢去真的强逼她至难堪境地。毕竟，想也知道，能够研发出这种无上秘法的人，自身实力也必定是相当强横。虽然静太妃身为位份尊荣的宫中女眷，世人知她从未参与过任何战役，也从未展现过自身的真正实力。

而且，皇太后与皇后先后薨逝，在这后宫，就属她和皇夫人慕容娴雅为贵。而且，先皇后慕容淑德是皇夫人慕容娴雅同父异母的嫡姐，而静太妃慕容守心正是俩人的亲姑姑。

“太妃娘娘，该就寝了，熬夜伤身呐。”贴身侍女兰青嬷嬷抱着一床锦被走过来，嘴角下垂的厉害，语气中半是宠溺，半是嗔怪。

静太妃斜斜地睨她一样，噗嗤一笑：“你还真总是把哀家当成那不大懂事的丫头了？瞧你这老气横秋的样子。”

她伸手把兰青嬷嬷拉过，细细去看后者发间夹杂的银华，以及眼角眉梢掩藏不了的鱼尾一般的皱纹，轻叹一声：“唉，若算起来，哀家比你还大个两三岁呢。”

在这人情淡薄、如渊似海的深宫里，这是她唯一信得过的伴儿。

“赶紧睡吧，大晚上的，还尽胡思乱想，发些什么感慨！”兰青嬷嬷嘴上埋怨着，却很贴心地把锦被轻轻盖在静太妃的身上，并仔细掖好。

“明日就是日月的生辰了，去不安寺祈福所用的经文和用具，都准备好了吗？”

“早都好啦！睡吧！”兰青嬷嬷装作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再次催促道。

“哦......”静太妃拉长了尾音，瘪了瘪嘴。

她也是无奈，因为这一副不老的容颜和身躯，几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那不经人事的丫头似的看待。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都快忘记了自己的真实年岁，一颗心竟也渐渐地返璞归真，朴拙无争。

“哀家啊，总是会想念他们母子俩......幸好还有你陪在身边。”静太妃喃喃低语，缓缓闭上双眼。

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盛世美颜在火光温柔的宫灯映照下，宛如最初绽放在佛前的那一朵皎洁白莲，不容许哪怕一丝一毫的亵渎。

兰青嬷嬷回过头来看她，那张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生人勿近的衰老面容，此刻慢慢爬上了动人的温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