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叙,可还有命乎?”
这就是莫小忍的回答。如此直白,如此的坦然。
莫小忍不是普通人,岂能以常理度之。留于一般人的礼节面子什么的,在莫小忍这里,其实并不好用。
“千秋一叙,还可怕无命乎?小子叶知秋。”
脚步声自后面传来,是叶知秋在说话。
的确,对于叶知秋这个未涉江湖的人来说,莫小忍确确实实可以算得上是个前辈了。
那么屋子里面的人,除了叶家家主叶无音之外,莫小忍实在想不出,在叶家,还有什么人能够凌驾于继承人叶知秋的头上。
既然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莫小忍心中便有了计策。
脸上当即冷笑一声,老气横生的说道:“小子,你可知道,你们叶家此次给我设下的是鸿门宴,还是断头台?”
“我们叶家无论给前辈,相送的会是什么?前辈既然来了,何不自己打开知晓呢!”
叶知秋说完话后,便先莫小忍一步,走进了面前的屋子。何事都没有发生。
“小狐狸。”
莫小忍低声暗骂了一句,也迈出了步子,施施然地跟了上去。
叶知秋的出现,使得莫小忍再也没有了退路,再加上前面有着叶知秋当靶子,莫小忍也是完全没有理由来拒绝叶家的诚心相邀。
叶知秋身上淡黄色的衣裳,而里面裹着的是一层洁白无瑕的长跑,莫小忍从后面看去,他的长发虽未齐腰,但也是一江瀑布的长度。走起路来,端庄沉稳,果然是只有大家族才能培养出来的人啊!
屋子里并不是多么宽敞,除了几张桌子之外,就只剩下了一张床。桌子上,有的是放着一些叶家的大小事情,需要他叶无音来亲自批注,而有的则是放着一些餐具,想来是叶无音平日里吃饭时用的。
面前的父子俩,看上去果然有几分相似。
“怎么,你们请我来,今日有何贵干?”
莫小忍一脸的庄重肃穆,感觉就是“今天你要不给我个说法,信不信我今天,把你们这个破地方给砸的稀巴烂”的样子。
叶无音还未说出口,叶知秋却逸发了声:“前辈不请自来,说到这里,怎么反倒是我们叶家的错了呢!”
叶知秋这句话一针见血,弄得莫小忍好不尴尬。似乎还真的就是这样,他莫小忍来到叶家,防这防那,的确有点不正常的嫌疑。
叶家的人又不知道他何时会来,就算有着天大的消息网,他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才去叶家的,就算叶家得到了消息,这么短的时间,又能做出多么缜密的防备措施。
莫小忍尴尬了,还是被一个小辈给弄得,他作为前辈,更是不好说话,但他总不能一直尴尬在那里的吧,总要有人给他个台阶下的。谁让他莫小忍,很是厉害呢!
果不其然,下一刻,叶无音就给他圆了个场子。
“知秋,你先退到一旁,为我和叶先生抚上一曲。”
叶无音停下了弹奏,要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叶无音还能那样悠哉悠哉地继续谈下去,他这个家主也就别当了,好好地去荒山野外里隐居下来,慢慢地去弹琴罢了。
“孩儿遵命。”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倒是把莫小忍给弄了一个糊涂,不过还好,最起码的尴尬,此刻终究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览无余了。
刚坐下来,莫小忍手疾眼快地,便先是在桌子上讨要了一杯茶酒,一饮而尽。
“果然好滋味。”莫小忍一脸的沉醉之色,脸上却是无甚表现,喝了那么多年的酒,他的酒量早就练了出来,尽管这酒有点辣嗓子,但对他而言,还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的。
“怎么,三好浪人不怕我叶家,在这酒里面下毒吗?”
叶无音脸上挂着一副揶揄的神情,随便拿起桌上的一杯,同样地一饮而尽,然后又是说道:“好久没有这么暴胗天物了,这样一口喝下去,倒真是有了几分回到年轻时的感觉。”
翻了个白眼后,莫小忍并未有太多的功夫去说话,又是拿起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嘴里面大赞一声,“好酒!”
叶无音然后又是,不自觉地喝了一杯。
两人就这样,极为默契地开始了这场暴胗天物的大赛的角逐之争。
最后,谁都没有赢。无酒,两人都没醉,算谁赢?更何况,在最开始的时候,本来就没有说,赢的条件。或者说,他们来两人本就没有什么好胜之心。
一人只为喝酒,一人只为年轻。
“天下人都说,莫小忍此人城府极深,但在喝酒一事上,却淳朴得犹如质子般,难能可贵,可贵。”
说完这句话,叶无音竟然醉了,叶家家主就这样醉了。
而莫小忍却也没能支撑多长时间,眼看那混混欲睡的样子,想来比之叶无音,也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江湖上的流言风语,多数都不可信,但说他莫小忍对于酒这方面的感情,倒是算他们说对了。
“来人,醒酒汤。”
此时,叶知秋突然吩咐下人拿来了一碗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
将醒酒汤灌于莫小忍的五脏庙,再加以内功辅之,很快地,莫小忍的神智便回来了。
莫小忍清醒了。可他很不高兴。
因为眼前的是一个男人,其实他更希望是一个女人,就算是空气,也要比一个男人好上数十倍。
“前辈,晚辈有事要说。”
叶知秋此时半跪着身子,莫小忍看去,果然是一个晚辈应有的姿态和礼仪。完美地,简直挑不出一点刺来,世家弟子都是这么无聊且无趣的吗?无味啊!
“有事便说。”
莫小忍正襟危坐,丝毫看不出他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连那股不拘一格的风范,也在他有意无意的严肃下,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晚辈都做好了,他作为一个前辈,总不能还是继续之前那副失仪的样子,丢人啊!
浪人并不是混混,浪人准确的来说,适合冒险家差不多的,不过冒险家追求的是挑战和刺激,而浪人,一杯浊酒,浅尝逍遥之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