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蹲下身,伸出手摸上小S的头,小S将脑袋亲昵地放在她的手上,委屈地哼着,一直想往她怀里钻。
苏念终于放下膝盖,跪在地上与他平视,她伸出一只手,小S也伸出一只前爪搭在她的手上,苏念轻轻捏住晃动记下,她笑了,露出六颗牙齿,眉眼弯弯,嘴里也嘟哝着:“好可爱,真聪明。”
正打算起身,小s突然扑过去,趴到她怀里,尾巴一直不停地摇着。苏念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像是某种感应,她往小S的左耳后面看去,那里,有一块疤,那地方没长毛。
眼泪刷地一下子掉下来,她轻轻抚过它的左耳,嘴唇颤抖着,似疑问似肯定地问道:“你是肉肉?”
肉肉才出生二十天就到苏念家里了,那时它还只是小小的一只,都还跑不快,走路叮铃叮铃的,像个小跟屁虫,苏念最喜欢看它爬楼梯的笨拙样子,楼梯间隔太高,它总是很吃力。
而苏念呢,故意使坏,就要带着它爬,有一次,它没站稳,从楼梯上翻下去,磕到了左耳朵后面,从此就留下了一块疤,随着它长大再也没有消掉。
“肉肉?”她又叫了一声。小s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尾巴摇的更欢了。
她没收住眼泪,摸着它的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呀?”
小s和苏念难舍难分,完全被忽视掉的顾简终于清了清嗓子以表存在感,叫了一声:“S。”
小s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看了顾简一眼,眨眨眼睛,没像以前一样朝他跑过去,而是继续转回来对着苏念,亲昵地哼哼,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苏念的脸。
苏念的眼泪被它舔了去,她猝不及防,用手背揩了一把,终于破涕为笑:“笨肉肉,这次倒是叫你占到便宜。”说完,眼泪却是又流下来,曾经,曾经它也做过这样的动作,与她十分亲密。
顾简又叫了一声:“小S”这次的语气有些冷硬。小S又歪着头呆了两秒,在苏念身上蹭了蹭,恋恋不舍地离开苏念的怀抱,跑向顾简。
虽然还是和原来的小主人亲,但是嘛,顾简是它目前的长期饭票对不对,还是要讨好一下顾大爷,不然他一生气就完蛋了。
顾简冷眼扫了一眼它绕着他跳的身影,然后盯着它,向别墅里另外一处扬了扬下巴。小S对着苏念叫了几声跑了。
关于肉肉她想问很多问题,关于顾简救她的事情她也有很多问题要问,顾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念脑中千回百转,从地上起身,眼前黑了一下,差点没站稳,顾简手快地一把拽住她,打横将她抱上了楼。
苏念简单冲了个澡打理好自己后终于能好好坐在餐桌前吃上饭。
顾简算是一个心细得过分的人,让她脏着一身去吃饭她肯定不愿意的,他把她抱到浴室让她洗澡,又因为她空腹,顾简提前送了碗粥来给她垫垫肚子。
早上的太阳已经没了踪迹,多云的天气一下子就变阴,房子外面秋风阵阵,天色也一下子暗下来,预示着一场雨的来临。
苏念吃完饭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对着烧着柴火的壁炉发呆。
这一间房从里到外都是古欧式风格,里面的陈设都以栗色的木质家具为主,咖啡色的沙发,咖啡色的木质餐桌,红砖装修的壁炉,整个房子像沉睡在黄昏的咖啡色里,一睁眼便满是柔和。
这感觉很惬意,外面风雨大作也好,凄风冷雨也好,这里只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光线低柔温和,一再地叫人心头发软。
刚才吃饭顾简没有说一句话,整顿饭安安静静,因此她也吃了不少,顾简让她在这里等一下就不见了踪迹。
小S从小窝里跑出来趴在苏念脚边,无比依赖地将脑袋搁在苏念的脚背上,苏念手臂放在沙发扶手上,撑着头默默看了小S一阵,渐渐眯上了眼睛,她想她现在一定像一个老人,挨着壁炉边坐下,回忆以前。
以前?以前?她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就有那么多以前?
是以前和母亲在家里的花园里一起逗肉肉,是以前和荣旸逃课的下午,是以前和父亲守岁的春节,是以前逼着哥哥给自己送礼物的圣诞,是以前和方青葵在深夜看恐怖片的尖叫,是以前和方子昂在英国留学时争辩的每一个话题......
突然脑子里跳出来一个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记忆这样深刻,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是顾简,是她高一时去找方青葵碰见顾简的那个下午。
思绪远飘,在这个房子里倒是显出一抹悠闲。
许是之前在被绑架那处所打的点滴起了些作用,现在倒是觉得身体好了一大半。
她软软地倒在沙发里似睡非睡,直到她的身上一沉,双腿也被抬起放在沙发上。她睁开眼睛,原是顾简来了,给她盖上了一条软绒绒的毯子,他在她对面坐下,顺手递给她一杯热橙汁。
苏念伸手接过,一直安静的心情突然被打乱,说不出来有点烦闷。
顾简?
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人生里?为什么做这些?为什么救我的人是你?为什么肉肉在你这里?为什么接近我?为什么照顾我?为什么将这一切都做得这样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她定定看着顾简的眼睛,瞳孔漆黑深邃,眼神专注冷静,不确定那里是否纯净,她只知道她看不透他。
与苏念不同,顾简对着苏念的眸子,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的疑虑,更加知道她内心深处对于现在这一切的惶惶不安,他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他知道她的所有,她的眼神太纯粹,灵气得直教人心疼,因为那双过于干净的眼睛曾经只有俏皮单纯,而非现在充满忧愁也复杂。
顾简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唇角悠悠勾起,“小S今天占了你便宜,怎么现在想在我身上补回来?占我便宜?”
苏念刚好喝了一口橙汁,忍着没喷出来,差点被呛死,一只手拍着胸脯,“我,我占你便宜?”
“嗯,怎样这副皮囊让你满意么?”顾简边理着手上的东西边说。
“要皮囊何用?又不能当饭吃”苏念摸摸耳朵,她是不会承认某顾姓男子长得好的,就像当年老嫌弃荣旸一样。皮囊好有个屁用,就会招惹很多很多桃花。
顾简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是几粒药片,“不能当饭吃,那你就当药吃,能好得快一点。”
苏念接过药看了看,顾简看着她说:“快点吃,不是毒药。”
被人照顾的苏念,刚才淡去的烦闷又随着这些手心里的药片渐渐袭来。还是想问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