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掉不如认命,尧清向来是个聪明人。
岸离叫希有舅舅,这关系显而易见,他们住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可是尧清没想到,当时轻轻易易的就跑掉了的地方,居然这么隐蔽。
希有的宫殿,若非是有人带着,旁人是轻易找不到的。
这着实不太像个宫殿,特别冷清,三三两两有几个婢子,在夕照的交映下,让尧清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应有的辉煌气派倒还是一分不少的。
但这并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宫殿是多么的豪华还是普通,与她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左右这房子不是她家的。
她更关心的,是吃。希有这货,才堪堪与他们来到他家,便忙不跌停的说有要事处理不便奉陪。
他不在更好,免得看着来气,尧清心想。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不顺的路时时走,添堵的人时时有。
晚膳间,当那老龟端上来一水的青菜萝卜时,尧清感到了生命对她的恶意。难道北溟就是她的噩梦?吃完药膳吃萝卜?别开玩笑了好吧!
“怎么尽是青菜萝卜?”
“这并不是普通的青菜萝卜!仙子请看,这是青椒盐萝卜水晶红萝卜清蒸白菜炖萝卜块炸萝卜干盐焗青菜和水煮菜片儿,您请慢用。”
尧清:“……”我怎么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老龟一气呵成的说完菜名儿,一副就是这样的我想欺负你没错的表情,让尧清想打得很。他说得那么厉害,尧清却依然只看到一堆青菜萝卜……
这……难道是因为乌龟的眼睛和本仙的不一样?!
这时,天真可爱又无邪的岸离开口了:“龟丞相,这菜怎么和我们平时吃的……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分明一样的,您看这萝卜,这青菜,这红萝卜,我们前几天难道没吃过?”
岸离:“吃是吃过,可我记得是有点不一样的……我记得原来有好多肉来着,可香了!”
天上难寻人间才有的美食,谁诚想是这些?在仇人家做客,免不得有些气受。
尧清天生感知灵敏,一不小心,她便听见那老龟给岸离说的悄悄话了。
“您呀,可别吃这些,这都不是算作人吃的。我给您在备着呢,红烧蹄髈,油笋闷肉,盐焗鸡,干贝香菇菜心,什锦豆腐羹都有呢……”
“还有吗?”
“您最爱的红焖兔子肉也有。”
尧清:“……”
难道就不能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子也受不了了!没什么山珍海味可以理解,但这只老龟不加掩饰的刁难便不能视而不见!
尧清猛一拍桌子。
看来她不发个威让他知道知道她的厉害,他就不信尧清真能把他做成龟苓膏!等等,龟苓膏好像不是乌龟做的……
“尧清姐姐,龟丞相说其实他做了红烧蹄髈,油笋闷肉,盐焗鸡,干贝香菇菜心,什锦豆腐羹还有红烧兔子肉!”岸离真诚的说着,圆圆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那老龟想伸手去捂他的嘴,然也敌不过岸离嘴快。一时间手足无措,尴尬的站在原地。
尧清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在尧清的注视下,也不知那老色胚是如何想的,居然还老脸一红!所以,他是想好怎么死了吗?
“所以本仙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龟好似被尧清盯得直发毛:“意外,意外,仙子,这都是意外。”
“哦?意外?”尧清那生着狭长凤眼的美颜,突然在老龟面前放大。
“那我便让你知道知道,有些意外突然而至,有些意外又是别人所施!”
一刻钟后。
尧清轻轻的拍拍手,掺了掺身上并不存在的灰。那老龟被她用缚仙索捆了个严实,还不停的挣扎着要起来。
尧清叹了口气:“唉,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一点也不惜命呢?老和我作对,好玩吗?”
岸离在一旁雀跃的拍着小手,“尧清姐姐也好厉害!”
“岸离啊,知不知道你们家膳房在哪?”尧清回过头两眼放光。
“知道,我可清楚了,清姐姐啊,我带你去!”
“好嘞!”尧清愉快的哼着小调儿,牵着岸离愉快的去找吃的,一大一小的背影甚是和谐。
膳房离这倒不远,到了以后,尧清只恨没把那老家伙扒层皮!膳房里处处有些生的食材,然而最气的是,中间一方长桌上,满盘布着吃的,荤的!
鲜香扑鼻,香气诱人,那一盘盘的肉每个都仿佛好像在和尧清说:来吃我呀来吃我呀!
“清姐姐,这是我最爱的红烧兔子肉,可好吃了……”岸离举起一盘兔子肉,一脸真诚的对着她说。
于是,从最开始的红烧兔子肉起,她们麻利的解决了一桌菜。再回首初时,桌上已是一片风卷残云。
尧清满足的打了个嗝,摸了摸她吃得圆滚滚的肚皮。岸离诚不欺人,他家老龟做饭确实好吃!
“清姐姐,我吃饱了。”岸离摸着他也是圆滚滚的肚皮对着尧清说:“那我便去歇息了……”
“嗯,去吧去吧乖岸离!”
尧清吃得着实太多,用灵力消了消食,便四处溜达起来。
北溟不像天界终日白昼,如今天是全黑了,但天上有满天的星子一闪一闪的衬着一轮白玉盘,好看得紧。在养伤的日子里,她被算计,日日睡的沉,还没好好看过。
她想起司命曾望着月宫说,月夜赏星须得有酒。还好,顺着风吹来的味道里,尧清不负众望的闻到了那一丝丝酒香。
希有家藏酒的地方是一个地窖,防贼意识薄弱得很,只在门口设了个识人的禁忌,她抬手捏个诀就废了。左右他家老龟都捆了,还怕拿他就几坛子酒?
老话常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于是尧清专挑藏得好又香的那种,临走还往她的储物环里塞了几坛。
月出了,酒也有了,那她便该找个好赏景的地方。环顾四周,山说高也不高,黑驱麻驱的,看着不大舒服。
想起白日里的海边,尧清便想去看看夜里它是何模样。
天上一轮明月挂,海上一轮明月生。一瞬间仙生好不惬意!月儿是椭圆的,它的四周没有星子,就像它的主人嫦娥仙官一样,独来独往的。
星子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散乱分布着,都在离月亮远的地方。尧举酒一饮,抬手开始数起来。许是她喝醉了的缘故,她分明是初次见到这样的景,却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一口饮江河,半杯装星辰。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醒邀九天客,醉榄三分春。月下颜色好,海上明月生。怎奈清风暖,便得酒一樽。”
此时此景,甚适合作诗一首。多亏了司命那个老学究非拉着她讲这些,要不然,此时此刻,恐就辜负了这良辰好景?
希有家的酒怕是和司命的有些不同,好喝是好喝得很,只是不多时尧清便有些头昏眼花的感觉。
恍然间她似是见到司命从远处架云而来,便嘻嘻的同他说到:“我还没死,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