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以为云叙白冷血得很,然而这次却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大方了一回。他请遍了大夫,从御医到民医。
在都叫天兰昏迷了七天的时候,王宫里迎来一位飘无定所的巫医。
独孤初已经被云叙白赶走了,他抱着冷得像石头却还有着微弱呼吸的都叫天兰,让巫医给她诊脉。
“这小姑娘体内有深入骨髓的寒毒啊……”
“很多人都已经这样说过了,我只关心她怎么样才能醒过来!”
“除了寒毒,她还被人用了巫族特有的换颜蛊。”
“换颜蛊?”
“这种蛊,分子母,母蛊偷取寄主的容貌来供养子蛊,所以母蛊之人样貌平平,子蛊之人天资国色。这蛊本来是无毒的,平常也检查不出,只是……”
云叙白的眉头越皱越深,“只是什么?”
“只是子蛊和母蛊必须相距百里,否则母蛊和子蛊会相互吸引,为了相聚,它们会残害寄主躯体!这小丫头体内寒毒被压制了多年,蛊毒和寒毒一齐发作,最多能挨过半个月。”
“怎么治?”
“老朽并不打算给她治。”巫医一丝不苟的把他行诊用具一一收好,起身欲走。一转眼,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云叙白拿着刀,看着巫医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尊雕像。
“怎么治?”
“少年,你别太过分!老朽既然敢来,就是不怕你这一刀的,我已经把病因同你说了,她能不能活,与我无关!”
二人僵持不下,独孤初不知聪明哪冒出来的,扑通一声就跪在巫医面前。
“叔伯,算侄儿求你,救救她吧。”
“我为什么要救?”巫医虽是回他的话,眼睛却死死的瞪着云叙白。
“叔伯,侄儿喜欢那个姑娘,她要是死了,侄儿不说随她去,只是这辈子都不能好好活了!”
巫医眼睛扫他一眼,“我这辈子就是欠了你娘的!要不是答应你娘多照顾着你,我才不来这种乌烟瘴气的鬼地方!”
巫医把药箱扔给独孤初,狠狠地瞪了云叙白一眼,又去看躺在床上的都叫天兰。
“小初啊,这姑娘你当真想救?”
“想救!”
“哪怕要伤天害理也要救?”
“必须救!”
巫医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被两人晾在一旁的云叙白,叹了口气,“只怕是我救了,这姑娘也不愿意活了。”
“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子蛊。”
“迟素貌美女子多如牛毛,如何找?”
“简单得很,若如你所说,这丫头已经昏迷了七天,那这子蛊出现最多半月!凡事母蛊供养的子蛊,必定是倾国倾城姿色。找这半月出现的倾城女子,找不到真的是没出息!”
“半月之内的……”独孤初呢喃,脑海中划过一人,与云叙白同时出声。
“请昌王妃来!”
“把拿嫣公主找过来!”
一刻钟后,繆婉没找来,但侍卫却带回了繆婉病重的消息。云叙白冷着脸发话,“就算是抬,也要把她抬来!”
一个时辰后,繆婉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走来,巫医才堪堪把上她的脉,就确定子蛊在她体内。
在一堆稀奇古怪的要求之后,巫医关上了门,房里只剩下不省人事的都叫天兰和虚弱至极的繆婉。
一天一夜的焦急等待,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巫医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云叙白和独孤初的一颗心悬到了极点。
“叔伯,怎么样?”
巫医叹息一声,繆婉脸色苍白的从他身后走出来。
“圣女她怎么了?!”
“活了,子母蛊都死了,好好将养着身子,容貌慢慢就回来了。”
“那寒毒?”
“须得火云石草和赤焰芝两种纯阳之物才能彻底根除,这两样世间几乎绝迹了。她的后半生,只能靠一味恶毒的东西养着,小丫头心善,只怕她不肯。”
“什么东西?只要她能活,她不肯我也会让她肯!”
“童子心头之血!”
“……”众人一齐静默。
“她也醒了,进去看看她吧,这些她也知道了……”繆婉平静的说完,自顾转身走时心底默默地想,可怜之人不乏可恨之处,这身体的原主,原来还是造得有孽的。
屋里都叫天兰只醒过一次,听完巫医的话后又平静的睡过去了。救命的良药不可求,续命的东西又残忍,这命她已经不想要了,只可惜不能亲手报了她和承天宫的仇!
云叙白沉默的站在她的门前,此刻,不仅他不进去,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她的颜和她的眼都对上了,她是尧清转世无疑,可这样的遇见,着实不太好。站了许久,他终究是没有进去。
一眨眼三日过去。
云叙白站在都叫天兰的床前,看着被窝里蜷成一团的都叫天兰,开口道:“你喝不喝药?”
“……”
“这些人都是自愿把血献给你的,你是他们的圣女,他们愿意为你付出生命!孤会用最好的药治着他们,没有一个人会死!阿兰,你喝吧……”
都叫天兰把眼睛紧紧的闭着,良久,终是开了口:“王上,您说得太冠冕堂皇了!”
“心头血!他们用他们的命来救你,作为他们爱戴的人,你不应该为了你的子民好好活下去吗?!”
“王上,臣才是该死的!承天宫都被一把火烧了,您就当臣也被一把火烧了吧。”都叫天兰坐正身子,目光直直的盯着云叙白。似在挑衅,又似在求死。
依旧是淡漠的语气,淡漠的像说得不是她的生死。云叙白很不爽她这样的态度,在他面前,她就是恨不得快死得罪样子,在独孤初面前,却笑的忘了自己快死的样子!
他一把端过侍女手中抬着的那碗泛着腥味的心头血,往自己口中倒了一口,俯身印上都叫天兰的唇。
他不想让她死!也不能让她死!他才刚刚找到她,怎么能让她死!
都叫天兰只看着云叙白冷着的俊脸蓦然放大,一瞬间怔住。唇上温暖柔和,口中却腥味苦涩。
云叙白把血渡入她的口中,几乎想也不想,都叫天兰就一把将他推开。被血腥味灌了满口,有些恶心想吐。她艰难的咳嗽着,似乎要把那些血同她自己的血也一齐咳出。
下一秒措不及防,云叙白再次吻上了她的唇,鲜血渡入口中,云叙白的唇却还是没有离开。
辗转掠夺,与都叫天兰顽舌交缠,是真真正正的吻。口中的血腥味被淡化,融入一丝檀木香。
在都叫天兰还发怔的时候,云叙白起身,末了,还将洒在都叫天兰唇外的鲜血舔尽。一碗药,就这么在这旖旎的风情中喝下,等都叫天兰反应过来的时候,云叙白已经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