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叙白走了,走得突然,军中甚至没人知道他走了。甚至连都叫天兰都不知道,只有独孤初知晓。
云叙白走的时候,把兵符交到了他手里,只让他听都叫天兰的,或者是随机应变。
好在,军中安稳得很,拿嫣那边也乖得很!自从都叫天兰连夺了他们三座城,他们就改了策略,只守不攻。然而独孤初却觉得心里毛毛的,有些不好的预感。
越平静越有问题,越想粉饰太平越有猫腻。
三天后,这种越来越不安,终于在拿嫣突然开始在营地外叫阵被证实了!
拿嫣将领突然像被狗吃了脑子一样不管不顾的在迟素营地外叫阵,都叫天兰没反应,独孤初也沉得住气。双方僵持不下。
原本拿嫣那方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偏偏迟素这边没脑子的憋不住了!是被云叙白军杖伺候的那个王将军,带着两百人,未经主帅同意,直直朝营在厮杀的人扑去。
双方缠斗着,明显拿嫣那方势弱。独孤初虽然恨这位将军的不争气,但还是站在巡视塔上看着。
这看着看着,独孤初就发现了不对劲。拿嫣人不是势弱,他们是有计划的将迟素这方人往一个地方引。一退再退,退到一个对双方而言都毫无好处的地方。
云叙白仔细看着战场移动,看着一点一线一石一地,突然都结合起来,好像某种阵法!他脸色大变,急忙吩咐身边的人。
“快,击鼓把王将军召回来!”
“是。”身旁的人随意应答着,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傻子都看得出来,如今王将军正把敌军打得抱头鼠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在王上身边呆着什么也不是!是丞相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个不受宠的?
若是平时独孤初知晓了这人心中所语,肯定会嗤之以鼻大笑三声,然而现在情况危急,他是真的顾不得那些愚不可及的人再想些什么了!
鼓声半天没有响起,又有人带兵出去‘抢功’,独孤初气得一脚踢翻刚才站在他身边的人。
“混账!怎么都半天了鼓声还没有响!”
那人翻到在地,也是个有阶品的将军,不屑的冲独孤初吼着:“你拽什么!眼看王将军们就要立功了,你这人……”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翻身起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不远处战场,突然浮现了一个猩红角标,不,应该是被鲜血沾上了颜色的阵图!褪去血色,露出了它黑色的邪恶的模样!
王将军带去的那些人,都被泛着黑雾的,看着既诡异又邪恶的阵法吞噬了!赶去支援的,好像一瞬间刹不住马,都一个接着一个的又被吸进去了!
飞沙走石的一瞬间,天地变色!一阵雷鸣,阵法的模样又消失了!一具尸体一滴鲜血都没有留下,如不是原先战场上遗留的打斗痕迹,刚才的那场你追我赶,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独孤初面色阴沉的盯着远方压抑的天空,原先忤逆了他的那名将领,惨白着脸,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快去请圣女过来!”独孤初大声呵斥。
从军打仗的人都是见过大生大死的,不管刚才那一幕多闷震撼,他们也能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去请人。
“不必。”都叫天兰矜贵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独孤初看见都叫天兰,面色稍微缓和些,“你来了……”
“嗯。”这样应答着,目光却远远的看着那方还有些黑沉的天空。
独孤初不动声色的站到她旁边“天兰,你怎么看?”
“是千人锁魂祭,祭奠完了,就是会生成死魂灵的锁魂阵。”
都叫天兰眉头深深的打着结,独孤初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远方。
“营地外围都铺上干柴浇上火油,最起码保证一丈宽!晚间多派几个人巡逻,一有人靠近,立马点燃!”
“是!”众人异口同声。抛开她早先统帅三军不说,她本身更是迟素人人爱戴的圣女!说得话,自然比独孤初有信服力。
十一月的天很冷,晚间,夜凉如水。
有了白天的事,巡逻众人都异常谨慎仔细。然而凌晨的时候,又是因为他们太过谨慎仔细,才猝不及防出了问题。
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形,离迟素营地越来越近。只因为是一个人,所以众人防备并不是很深。
“王将军!”越来越近时,一个人就着火亮和微光,认出了来人。一巡逻的跟激动,急急忙忙迎过去,把王将军往营地这边带过来。
王将军?不是死了么?众目睽睽之下,死得那样惨!王将军越走越近,众人才好好看他。脸上沁出了血管,在火光照应下尤其瘆人!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是王将军拧断了一个随行人的脖子!
不好!他不是王将军?有人惊呼出声,在‘王将军’身后不远,有很多类似他这样的人。
“快!点火!”有人手忙脚乱,往白天倒的火油上扔了火把。果然,未走进的活死人都不敢再靠进,只是已经进来的‘王将军’像疯了一样乱打乱砍乱咬,而别人砍他打他却毫无所动!一时间死伤很多!
电光火石之间,独孤初一个飞身踢把王将军踢到了火堆里。没有一丝丝嚎叫,只看见一阵群魔乱舞,再闻到一阵阵焦臭,王将军彻底死了。
“多亏了圣女叫我们提前准备了,要不然要出大事啊!”
众人都在为刚才死里逃生欢呼,只有都叫天兰继续沉默的站在高台上注视着这一切,身旁是翩翩风流的独孤初。
“阿初——”都叫天兰深吸一口气,“替我准备些东西,明日我要破阵。”
这是她第一次很严肃很正经的叫他,不是叫以往的独孤,而是——阿初。
午夜的风呼啸着,吹在都叫天兰脸上,夜里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然而独孤初却听出了一种萧索的味道。
独孤初尾随着她回到大帐中。
“怎么样?我看你身子不大好,若撑不了不要勉强了……”喝药吧……
“无妨。”
“破阵有把握吗?”
“还有些不确定,我也只是少时看过书上记载,太血腥狠戾,没仔细看。”都叫天兰拿出一副地图,认真的研究。
“天兰”
“嗯?”很专注,一点也没抬头。
“如果这次我们打赢了,你回去做大祭司,我做你的巫将好不好?”
都叫天兰在地图上划动的手指突然一顿,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独孤初。一位祭司一生只有一位巫将,就像一个女人只嫁一个丈夫一样。都叫天兰不傻,独孤初这样一说,她自然知晓是什么意思。
沉默良久,独孤初以为不会有答案了的时候,都叫天兰因受寒毒侵害而略微虚弱的声音传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