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飘着,越走越偏僻。泠涯一句话也不说,尧清也很有耐性。都是活了几百几千年的人啦,谁都是耐得住寂寞的。
马车终于又是一个拐弯之后停了下来。
“怎么了?”尧清探出头问,泠涯没有回答,但是尧清看到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泠涯真是个人才,那么多街道那么多路,他偏偏走把马车赶到了死胡同里!
“你故意的吧?”
尧清目光冷飕飕的望了他一眼,泠涯也回了她一个冷飕飕的表情,“我又不会赶车!这是它自己跑的!”
尧清:“……”
“说起来,马还是你变出来的!”
尧清:“……”你还能再幼稚一点吗!
尧清默默的看了一眼马,跳下马车,“走吧走吧,天要黑了。”
泠涯也跳下马车,心里暗道活该,谁让你叫我赶车的!要是被下面的人知道,脸都丢净了!心里暗爽得不行,面上依旧无波无澜。
“去哪?”
尧清嘴角轻扬,挂起一抹诡异的笑,“带你体验人间生活,我们去借宿!”
……
一座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房子,房檐上挂着两个看起来火红火红的灯笼,里面稀稀落落的传出些欢笑声,看起来是一户虽然清贫却快乐的人家。
尧清站在它红漆脱落得差不多了的门前,用手不急不缓很有节奏的敲击着门。
“有人吗?”语气温温和和的,一点先前和泠涯斗嘴时嚣张跋扈的影子都没有。
“你是找谁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娘推开了门,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此时尧清已经变成了一个瘦弱小姑娘的模样,迫于她威逼利诱的淫威,泠涯也换了副不算出众但也不丑的模样的……小姑娘!
“大娘,我的家乡遭了难,我们兄妹二人跑出来本是来城里投奔亲戚的!可是……可是路上我们兄妹二人出了点意外,被贼人偷了盘缠不说,那亲戚家……也不不知搬到哪里去了!我二人无钱无亲,初来乍到,如今已然快天黑却找不到歇脚的地方……还请大娘行个方便,让我二人借宿一宿……”
尧清一秒变脸,泠涯现在一旁简直惊呆了!她一边说一边用衣角拭泪,样子好不凄惨!看着小姑娘哭得这样伤心,本就心软的大娘连忙让他们进去。
尧清一秒摆脱方才凄苦模样,欢天喜地的同大娘道了谢,不懂声色的拎起有些不情愿的泠涯走进去。泠涯不从,尧清给他飞了一个恶狠狠的威胁人的目光。
大娘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同尧清说话。
“小姑娘家是那里人啊?”
“我家东边的,去年遭了大水,好多人呀地呀都被淹了!唉,我和妹妹也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可以呀……”尧清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含糊不清的模样都没有。诚挚得很,泠涯眼睛一扫,空气冷得很。
“好啦好啦,”大娘叹了一口气,“没事儿啦,那些都过去了!活着才重要呢!不晓得你们吃过饭没,我们屋里正正快开饭了!”
“还没有呢……”尧清假装难为情的说。
进了屋里,尧清只见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连带大娘一共有五个人。
一个老大娘一个老头一个瘸腿一个女人外加一个小孩子,屋子里的摆设也没什么特色,只是里里外外都打扫得特别干净。
“两位姑娘坐,老妇去给你们拿碗筷。”
桌上的菜也简单得很,三菜一汤,都是素的,泠涯只动了几筷子,尧清却吃得开心得很。
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纳凉,尧清也跟着凑热闹。气氛很欢快,虽然有个瘸腿,但尧清看瘸腿也不忧伤,只是瘸腿起身的时候,尧清发现,这瘸腿的脚是齐整断的。看起来不简单!
“大哥这腿怎么伤的呀?”尧清看出他并不很在意腿,便试探问了问。
“哎呀,都是过去的事了!前些年邻国打仗的时候,不小心拉人拉了壮丁,战场上受了伤砍了腿,也就这样了!”
“前些年打仗?哪些人打呀。”
瘸腿疑惑得看了一眼,“是迟素人和拿嫣人打呀,打了快七八年,你居然不知道?”
尧清心头一跳,脸色却一点没变,“我们那山旮旯,要不是遭了难,哪里轮到我们出来呀,怎么会知道?”
“打得可凶了,迟素死了一个圣女和一个王,越打越厉害,最后拿嫣人直接被迟素灭了!也只能是我们倒霉,邻边人打也要打到我们!不过后来嘛,军队给伤兵发了补给补偿,我呀就带着爹娘搬到这里来住,终归是不管哪些打都打不到咯……”
尧清浅浅一笑,再没说话。
睡觉的时候,由于尧清和泠涯是“姐妹”,大娘就把两个人安排在了一个屋。
尧清倒是没什么感受,泠涯打了个法术把房间同外界隔开,眼刀直直向尧清射去!这女的,简直是无法无天!
甩了半天脸色装了半天高冷,尧清却楞像没看到一样,坐在窗边看月亮发呆。
“泠涯,你说人就活那么几十年,活着图什么呀?”
“哟?你们神仙不是一向清高吗?怎么你还挺悲天悯人的?”泠涯冷嘲热讽。
“你看见那个人断的腿了吗?”
“要医?”
“不是,他说的那场战争,是我挑起的。”
“……”
“我上一世,是那个死掉的迟素圣女。迟素王为了让我活着,就发动了那一战。为了给我报仇,让我活着。他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死的时候,好像他们都哭得很伤心的样子。”
“好好活着就得了,真是祸水!”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活着。”
“比如?”泠涯侧目望她,她眼里溢满了悲伤。
“喝人心头血。”
“很难?”
“非常难!毕竟当时是凡人,还是个不怎么聪明的凡人。像低等动物一样喝同类的血,生不如死!”
“然而现在你是神仙了。”泠涯试图安慰一下她,原本被她欺负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我也需要朋友。”她想起纨绔无赖的独孤初和莫名其妙的云叙白,“我很想他们,他们曾是我的朋友。”
泠涯冰块脸上难得一丝除了怒以外的表情,他认真想了想,“我也是你的朋友,而且一直在。”
尧清闻言一愣,笑了笑,嘴角一抹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