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姑

敖顷打听到开光的地方在鬼姑庙里，一路走去都是往返庙子的人，天越黑，他们的脚步就走的越快，子时鬼姑打开红桥的界门，所盼之人，就在对岸。

进了庙子，他看到人们把手中的面具给了坐在红帐子里的人，那红帐子里的人，不一会儿就拿出了面具，他围着帐子周围转了转，想要看清里面的人，但无论怎么看，里面的人都是模糊的。

“公子，是否要为手中的面具开光？”帐子里的人用声术传来了只能他听见的女声。

“嗯。”

“把面具交给我身旁的人便可。”

他看着向他走来的丫鬟拿走了手上的面具，递了进去，约莫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来。

“公子。”

他接过，一股血腥味散开，他拦下行人，借用面具闻了几闻，都是同样的味道，他便不再多起疑心。

到了亥时，街上的行人都开始多了起来，商铺也都关了门，到处都是烧纸钱的味道，不约而同的都带上了面具，提着白纸灯笼。

容栖他们还在客栈等着敖顷，巫马和南微已经带着开了光的面具去了街上，只剩下容栖一个人在客栈，站在窗口上，看着人来人往，那些人带着面具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阵凉。

“走吧。”敖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出。容栖正起身走到他跟前，他拉着她，“别动。”敖顷拿出面具，给她戴上，再将头发梳了梳。

“人多，抓紧我。”他将她的手抓到他的衣角上，容栖避开了，敖顷剪下一段他的头发，经过他的手就变成了一根结实的红绳，一段系着他自己，另一端系着容栖，红绳上的铃铛，时不时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样他们会误会的。”

“嗯。”

“而且会很麻烦，你不最讨厌麻烦了吗？”

“嗯。”

“你这样......”不等容栖说话，敖顷便借着绳子顺势扯她入怀，她的额头撞上敖顷的嘴唇，容栖身子一僵挣扎着就跑，却忘记了他们两个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一跑又被站在原地的敖顷弹了回来，又是一倒，坠入敖顷的臂弯之间。

“栖，好好走路对你来说真的很难吗。”靠的很近，以至于说话时的热气容栖能够明显感受到，她身体一稣，敖顷分明感受到容栖整个人在下垂。

“扶我起来吧，子时快到了。”她已经感受到自己脸上的异样，不能失了态。

敖顷帮她扶直了身子，她两只手拽着那根绳子往前走，敖顷被她扯着，一前一后，可到了人群里，两人为不把距离拉的开了，肩并肩的走着，两只手时不时碰在一起，容栖以为敖顷会在这个时候拉住她的手，所以手攥成拳头，手心都出汗了。

挤着挤着，一个人撞上了容栖的左肩膀，面具也掉到地上被人群来回踩踏，敖顷揽过她的肩膀，她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面具......”

敖顷看了看地上已经面目全非的面具。“你戴我的就是了。”

“那你用什么？”她接过他手上的面具，他一次都没戴过，一直拿在手里。

“废话那么多，不想看就还给我。”

容栖连忙把面具藏在身后，就被他揽着一直一直走，一直到了红桥，南微和巫马早已经占领了最佳位置，就在岸栏边，正好可以看到。

“姑姑啊，听他们说，待会儿那边的人都会坐着现在停靠在红河上的这些纸船上围着整个丰都县游一圈呢。”

“那岂不是人群要跟着流动了？”

“那当然了。”

容栖心里想着就不跟了，看一眼千古丈的妖民就好，敖顷站在她身后，隔了所有几乎能撞到她的人。

子时一到，红桥上就站了一位穿红衣的蒙面女子，红衣女子将手中的银铃铛舞出一阵阵悦耳的声音大家都听得忘神，渐渐的就出现了道蓝光的大门，随即就看着那里走出一个又一个鬼魂，大家都特别静，容栖观察周围，有的人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亲人，捂住嘴不哭出声来，还有的跪在地上，还有的在着急寻找着，她戴上面具，看了一拨又一拨，直到所有鬼魂都上了纸船她都没看见。

“敖顷，这是为什么，为何我看不到他们。”

“说明骆忍答应了你。”敖顷看着她不解的样子，又说，“你撕了生死簿上的名字，你自然在这里看不到。”

“真的？那他们是不是还在千古丈？”容栖激动的抓住敖顷的手，千古丈的所有妖民都回来了，这是莫大的喜事。

敖顷看着容栖如此开心的样子根本不忍心告诉她，是她撕了生死簿令他们魂飞湮灭，连投胎重来的机会都没有，“或许是吧。”

容栖满心欢喜的看着对岸，心里想着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突然她的视线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对上了红桥上的红衣女子的眼睛，容栖看着红衣女子遮掩的脸，正想着取下面具仔细看看，可面具一摘那红衣女子便就不见了。

“敖顷，面具还给你。”

“嗯。”他戴上，看着有没有黛姬的身影，可寻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可能她不愿意给他机会，他失了诺言，没有照顾好她。

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忧郁，容栖看在眼里，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扯着敖顷的衣角，“我们四处走走吧。”

敖顷回神盯着容栖，“正好，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敖顷自然而然的牵起容栖的手，这次容栖没有反抗，刚才从鬼姑庙回来的时候，敖顷看到了一处观星的好地方。

“睁开眼睛。”容栖看了看四周，“有什么好稀奇的，不黑乎乎的一片吗？”她又看着敖顷指了指上面，她一抬头，目瞪口呆。

“哇，这，这里的星星怎么跟千古丈的一样都那么多那么美。”她抬着头，转着不同角度的看，甚至比千古丈的好看多了。

“栖。”

容栖楞了一下立马回应道，“怎么了？”

“叫你一声不行？”

容栖无力反驳，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大概，这里是阴阳交汇的地方，小时候听师傅说，人死了都会化作星星来守着活着的人，天上这么多星星，被守护的人也不少，一天天，一年年，都是离别都在无时无刻的上演，可能在这密布的星空之间，会悄无声息的增加一个，两个星星，或者消失一个，两个都不会有人发现。

敖顷见她想的入神，又敲了敲她的脑门，“想什么这么出神？”

“敖顷，我本来就不够聪明，你再这么下去，我最后都不知道被谁拐走了。”明明就是很抱怨的话，却被敖顷接过成了让容栖脸红的甜言蜜语。

他说，“有我，谁敢拐你？”

渐渐的，两人之间的气氛慢慢升温，有时候从讨厌到喜欢也并不是遥遥无期，爱一个人也是需要翻山越岭。

而有的人，也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