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选秀

二月初七，立春，白雪融。

“滴答滴答”，融化的雪水从屋檐滴落，水滴声在这安静的后院显得十分清晰。

一处走廊中，传来了阵阵抽泣声，一个人儿蜷缩着身子坐于护杆上，任凭从屋檐上滴落的雪水打在她身上，浸湿了她半边衣衫。

上官婉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将头埋于自己的膝盖间，强忍着悲伤，不敢哭出声来，此时的她竟带着一丝狼狈。

“小姐……小姐？”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呼喊声。

一抹带着绿意的身影由远到近，锦悦远远的便瞧见了蜷缩着坐在护栏上的上官婉茹，焦急的抱着手中的披风跑了过来。

“小姐！天色这般晚了，您在这做什么？可让奴婢好找啊！”

虽然已是二月，却还是寒风刺骨，锦悦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小脸被吹的通红。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锦悦走近后才发现上官婉茹在抽泣着，皱着柳眉一脸担忧的问道。

而上官婉茹此刻却一直沉浸自己的悲伤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红肿着，脸上还挂着未干泪痕，显得她此刻更加的娇弱了！

“锦悦，你扶我回房去吧！”上官婉茹哑着嗓子，带着一抹还未消散悲伤说道。

“是！”锦悦邹着眉，担忧的看着上官婉茹回答道。

上官婉茹缓缓站起身来，一旁的锦悦连忙将手里的披风帮她披上，系好绳子，扶着上官婉茹往走廊另一边走去。

披风里的衣袖此时还在滴着水，在走廊中留下一道水渍。

琴韵阁中，锦悦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递给了上官婉茹。

“小姐这是奴婢刚熬好的姜汤，小姐您快趁热喝了吧！”锦悦看着刚换好衣衫的上官婉茹说道。

“你先放在桌上吧！”上官婉茹轻柔的声音在房中响起：“锦悦，你且去父亲那里一趟，就说我想通了，答应参加选秀了，让父亲看着安排吧！”

“小姐？小姐您要参加选秀？”

锦悦刚放下姜汤的手微微顿住，低着的头猛然抬起，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官婉如。

“去吧！”

“小姐？”

“休要多言！还不快去！”

上官婉茹怒斥着，她从未对锦悦发过脾气，今日是第一次这般训斥她。

“奴婢告退！”锦悦抿了抿嘴委屈道。

锦悦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转身用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朝上官挚的书房走去。

她难过，她委屈，却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上官婉茹。

她从小便和上官婉茹一同长大，小姐的心思她自然是知晓的，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在那深宫中必然只是一个笑话。

而当今帝君年事已高，如若一天踏鹤西去，小姐只怕是，要沦为殉葬之人了，老爷他又是如何舍得的？

片刻间锦悦便来到了上官挚的书房外，她定定的看着房门，却还是无可奈何的伸手敲了敲房门。

“何事？”雄厚的声音带着一丝薄怒从书房中传出。

“老爷，奴婢是锦悦，小姐吩咐奴婢前来告知老爷，小姐她想通了！愿意参加选秀，还请老爷您看着安排。”锦悦对着紧闭的房门说道。

“哦？她闹了也有些时日了，这是真的想通了？”

上官挚虽已年迈，但丝毫不减当年争战沙场的气质，骨子里还透着一丝威严。

“是的，老爷！”锦悦恭敬的答道。

“好！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明日自会有礼仪姑姑前去教导她宫中礼仪，让她好生学着，日后入宫不可丢了我们上官家的脸面！”上官挚笑的不见眉眼。锦悦在书房外都感觉到他的欣喜了。

“是，奴婢告退。”

锦悦回到琴韵阁已是晚膳时间了，厨房的人已经送来了饭菜，上官婉如却坐在软榻上，看着手里的诗书。

“小姐怎还未用晚膳？”锦悦看着这一大桌子还未动过的饭菜皱了皱眉。

“我没有胃口，你拿去分给其他下人吧！”上官婉如头也没抬的说道：“父亲他如何说？”

锦悦一脸心疼的看着上官婉如：“小姐，您为何要答应老爷他参加选秀？我们上官府不是已经有大小姐在宫中了吗？”

“锦悦，既然我是这上官府的人，我就逃不过入宫这条路，爹爹在朝为官多年，自是有他的道理，父亲的决定我左右不了，当年任凭大姐如何吵闹还不是入了那是非之地。”上官婉如自嘲道：“罢了，我也乏了，你退下吧！”

转身一滴晶莹的泪珠再次滑落。

次日，上官婉如一早便起了床，收拾好用过早膳后，便在房中静候礼仪姑姑了。

“小姐，礼仪姑姑来了。”锦悦领着礼仪姑姑来到了上官婉如的房间。

“姑姑好！”上官婉如低身行礼道。

“小姐快快请起！老奴不过是奴婢，哪里受的起小姐的礼，老奴名张敏，是这宫中的老姑姑了，教过的小姐不在少数，只要小姐愿意学，老奴定会倾囊相授！”张敏姑姑连忙上前扶上官婉如起身，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姑姑受的，姑姑既然是教我宫中礼仪的，那姑姑便是婉如的先生，学生给先生行礼并无不妥。”

“小姐是个好的，老奴定会好生教你的。”张敏姑姑看着上官婉茹很是满意，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

上官婉如乖乖应道：“那就请有劳姑姑了，还请姑姑倾囊相授了！”

“这二月十九便是殿选之日了，小姐时间的已经不多了，接下来每日这个时辰老奴都会前来，小姐只要好生学定时可以学会的。”张敏姑姑看着上官婉儿，笑着点了点头。

“那今日便开始了？”张敏姑姑询问道。

“全凭姑姑做主便可！”上官婉如轻快的说道。

“那今日第一课便是走宫步......这宫步要走的好，看着便是窈窕动人，走的不好就是怪态百出，小姐跟着老奴的步子慢慢学，这宫步讲究的是要缓，是要柔，是要端庄。”

张敏姑姑右手拿着手帕，缓缓迈出步伐上官婉如跟在她的身后学着，一边认真听着她的训导。

锦悦站的较远看着这一幕也是十分好笑的，张敏姑姑个子不高，体态也有些雍肿了，这刻意的走着宫步着实有些好笑了。

而婉如却不同于她，婉如身形高挑，亭亭玉立，走起宫步来自然是好看的。锦悦在一旁抿这嘴唇，忍着笑，也是十分辛苦。

一日很快便过去了，张敏姑姑离去后上官婉如便躺在床榻上起不了身了，这走了一天的宫步，腿走疼了，手摆麻了，浑身都酸痛着。上官婉如躺下后，锦悦便跪在一旁帮她捏着身子，舒缓疲惫。

“小姐今日定是累坏了吧！”

“你可万万不要再提起今日之事了，想起来我就浑身酸痛。”上官婉如委屈道：“你可帮我好好捏捏，明日张姑姑来，怕是我真的吃不消了”

黑夜总是美好而又短暂的，第二日清晨，张敏姑姑一早便又来了。

“小姐今日我们便学习这跪拜礼，这跪拜礼讲究的是......”

一连数日上官婉茹都闭门不出，在琴韵阁中学习着宫中礼仪，如今的她只盼着日子过的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