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久远的回忆

末生听到许嘉致的话，心里一顿，停了下来，你可以帮我，这是她这三年来听过最温暖的话，她社交圈子中没什么朋友，说得话最多的就是跟顾庭深，但在他面前永远是战战兢兢，说一句是一句，从不敢逾越雷池半步，所以听到他此时的话，她竟有几分感动。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她转过头看他，眼神坚定毫不闪躲。

许嘉致怔了怔，末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像树林深处汲水的小鹿，有种迷离的神色，如云似雾般，令许嘉致看得呆住了。他不好意思地伸手挠挠头，把视线转向别处，神色迷离地开口：“以后你便会明白。”说完便径直向酒店走去，再没回头。

他们认识，他们以前是认识的，许嘉致按耐住内心狂喜的心情，忍住呼之欲出对她的喜欢，忍住将她抱在怀里诉说这三年来对她的想念，因为他相信，她会记起他，就在未来不远的一天。他没再回头，也没再敢回头，更不敢再看她，他害怕这么多年来的念想会在一刻间倾覆。

末生看着他的背影，像极了少年时代所有帅气男生的形象，这么多年过去了，渐渐模糊的背影竟与记忆中的某个时刻重合。

回到酒店的末生却莫名失眠了。窗帘没拉上，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透进来，洒了一地的清辉，宛若舞动的精灵般在地面忽明忽暗的跳跃，令末生的心里莫名不安。她的脑海里就像过电影一样形成一张张顾庭深的画面。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想到他们那晚见过的最后一面，那样失态甚至于放纵的画面，和他最后走掉的绝决。渐渐的，无数的回忆悄然涌入她的脑海，那是一个不堪回忆的同样的夜晚。

那晚的天空有连绵的细雨，点点滴滴，似断了线的般飘落。

余末生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出现在南城。一袭白衣长裙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伴随着薄凉的雨水声她就像被这世界遗弃了般，就像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人们来来往往，匆匆而过，有人撑伞而过，有人奔跑而过，唯独她，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似一只饥渴的麋鹿，走入这喧嚣的大城市，忘了回家的路。

不远处，顾庭深的车子停在一条小河边，左边是一栋栋高楼大厦，前面是一座天桥，河对面有星星点点的渔火。夜深了，整个城市显得特别清净。

不知过了多久，那名坐在车后坐的男子慢慢合上手中的文件。

他的面容清俊，眼神明亮犀利，他就是南城顾氏现在的掌舵人，顾庭深

“几点了。”顾庭深沉声问，眼神看向窗外孤寂的黑夜。

“九点一刻了，”沈远答。

顾庭深颔首，又是一阵沉默。

“九点了？”顾庭深微微蹙眉。他竟等了这么长时间，五个小时了？不远处，在寒风中淋着雨的女子，她明明冷得快要死掉了，却仍不舍得给他打一个电话，他就这么不招待见？

就在顾庭深出神的这么几秒里，再抬头望去，街道上哪儿还有余末生的身影，整条大街萧瑟的空无一人，留下寒风卷起落叶不断的飘散。

顾庭深极为不悦的抬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整个人罩上了一层怒气。“你先回别墅。”他开口。

沈远离开后，他走下车，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却无人接听。他搜索着周围，绿化带，加油站，天桥……一处不见她的踪影。

他穿过马路，继续拨打电话。空荡的黑夜里不远处似乎传来了手机铃声。她一定就在附近。

他蓦地一听，铃声是从天桥底下传来的。

他大歩跑过去，绕过一边的天桥，只见末生和一个流浪女并肩坐在天桥底下，她正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往流浪女身上披去。一旁，放着个变形的破铁盆，里面有一些零碎的硬币和纸币。

他无奈的摇摇头，他真是破天荒的难得看到一次余末生会有如此“惊为天人”的形象。

他拿出手机，继续拨打着刚才的电话，却见那可怜的手机被扔弃在一旁，独自亮着，播着铃声，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他的表情怔了怔，看向末生，只见她仍在拨弄那理不清的衣服。

他双手别在身后，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而她垂着头，盯着他锃亮的皮鞋，反应迟钝。

顾庭深摇摇头，看她满身酒气，神志混乱不清的样子，定是喝了不少酒。他稍微屈膝弯腰，俯下身子，用字正圆腔的普通话说：“余末生，起来，跟我走。”

她想抬头，却反射性的垂下眼帘，握拳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她抬起头来，两只雪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紧接着，她张开怀抱，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顾庭深没说话，一动不动。

她真是醉得糊涂了，清醒时候的她，又怎会说出这番话。

还没等他回话，她就紧紧抱住他的双腿，嘴里呓语着：“我就抱你一下……一下就好了。”

“先生你赶紧把她带走吧，她就是个疯子，吵得我没法睡觉。”旁边的流浪女嫌弃的说。

顾庭深从钱夹里掏出数百元钞票，放在铁盆里，说：“对不起，打扰了，”

“先生，你真是好人。”第一次有人施舍这么多的钱。

流浪女借着路灯的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这男子，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不会是幻觉吧。又盯着余末生看了看，问：“你和这乞丐是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的债主。”他说完拉起她的一双手臂，将她拦腰抱起，朝停在对面的车走去。

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顾庭深屹今为止还未理清楚。他看了眼怀中眉目紧闭的末生，突然不知道他们隶属于哪一种关系了！朋友，男女朋友，同事，同学……所有的社会关系里的词，他们之间好像一个都搭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