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酒后初醒

顾庭深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将像乞丐一样的余末生抱进车里。

他将她放倒在车后坐上，她满脸通红，酒气熏天，满脸嫌弃的翻了个身，背朝着他，长发乱糟糟地糊了一脸。

他忍不住坐上车去，替她翻了个身，拂开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在车内昏黄的灯光的映照下，她的脸清晰，消瘦，鼻梁秀挺，睫毛细密且长，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只是配上这乱糟糟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实在没法入眼。甚至脸上还有几处污垢，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去替她擦拭，一点一点地直到整张脸恢复到原有的白皙。

许是手帕摩擦到她的皮肤，令她不舒服，一只细廋的手伸到他的面前，皱了皱鼻子，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寻了舒服的位置乖乖躺着，嘴里还不停呓语。

他无奈，只好把她的头抬正，靠在车后坐上。这次她却完全醒了，张牙舞爪地扭着身体要去拉车门，顾庭深将她拉回去，却完全困不住她，又再次爬过去拉开车门，嘴里嚷道：“还我酒，酒，还我酒。”

原来还想着喝酒的事，这得是喝了多少才能醉成这样。

顾庭深又再次将她扯回来，按在怀里，一会儿她又眼神晶亮地问他：“我们去哪儿呀？”

顾挺深摸了摸她的发丝，柔声哄道：“回家。”

小姑娘双眼露出茫然的样子：“回家？回哪个家？我没有家啊。”

回家？回哪个家？我没有家啊。

顾庭深听到这话时表情一滞，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她。

她有一个家，是小时候与妈妈的家，却在三年前一场大火使她没了家；她还有一个家，是与许嘉致的家，却被他活生生拆散。如今，他想给她一个家，却怎么也留不住她。

也不等顾庭深回话，她又开心地问道：“你喝了几杯？”就自顾自开心地掰着手指数数：“一，二，三，四，五，六……”她却把五个手指伸出去，五指张开嚷道：“六，我喝了六杯……”

顾庭深掰回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哄：“末末……”

怀里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顾庭深低头看去：“末末？”

他刚想抽回手，却感觉手背上忽然湿湿的，他心里一惊，坐直身，将怀里的人扶起来。

车内很暗，只有路灯忽明忽暗地照进来。他才发现眼前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哭了，让他不禁想起在很多年以前她也是这么对着她哭的，他找她找得急，在影视城的一间茶馆里，她独自一人坐在那。彼时，她刚从国外回来，失去了最爱的人，被影视学院退学，却坚强得没在任何人面前落泪，唯独在他面前。他们相对坐着，彼此看着对方，不怎么说话，却安静得那样自然。

顾庭深将她放倒在沙发座椅上，在头下枕了个方形靠垫，车里冷气开着，他拿条小毯子给她盖上。回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

深秋的季节，路面带着湿润的气息。

深夜时分，路况极好，十五分钟就开到了别墅楼下。

顾庭深将她直接抱到卧室，怀里的人突然很安静，像是睡着了。借着这室内昏黄的灯光细细看她，轻声说：“末末，我们到家了。”

末生眼睛都没睁开，翻了个身子抱住柔软的被子继续睡了。

他将被子替她理好，转身走出了空荡的房间。

第二天醒来，末生有些恍惚。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不应该做的梦，梦里有顾庭深，他们接吻，拥抱。

她睁开眼，映入眼睑的是巨大的天花板，再移眼过去，是站在床边的顾庭深。

“你醒了？”温和的声音迅速在她头顶响起。

她迅速转动眼珠，看见顾庭深正含情脉脉地凝视她。记忆停留在昨晚她醉酒时，是他送她回来的啊！

这下完了，她从来不喝酒，也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这些事，却在一夜之间，她全都做了。

“那个……顾先生……”她吞吞吐吐开口。

她是出现幻觉了吗？就在昨天，他还对她冷冰冰的，为什么一觉醒了，连他都变得好温柔，这使她好不习惯。

“末生……”他打断她的思绪，轻声唤她。

她一怔，装做听不明白的样子，开口：“那个，昨晚，我实在喝得有点多……”

“你想吃点什么？”他打断他的话。

“随便吃点什么都行。”她吞吞吐吐。

“我叫林姨给你做。”他笑得像个小孩子。

她望着他的身影，用力甩了甩头。难道还是在做梦。

末生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头痛欲裂，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全身脏兮兮的。昨晚的记忆鲜活地跳跃在眼前，她与顾庭深发生争执，他总是以冷漠的对峙回应她，她说十句，却顶不住他的一句“是吗！”“说完了吗？”末生满心都是无措，她最害怕与顾庭深对峙，他就那样安静的坐在灯光下，他笑起来，眼里却是泛着碎冰，冷清又深邃，让人看不透。

一气之下末生带着助理许归去了最近的酒吧。两人明显都清楚自己酒量，却觉得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怎么能不尽兴？

最后喝得差不多了，两人分道扬镳时，末生竟忘了回家的路，晃晃悠悠的，却在潜意识里也不想回到那个家，便在街上流浪起来。再后来竟然就被顾庭深接回家了。

末生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一下楼，顾庭深没在，却看到餐桌上摆满了佣人绝对做不出的美味。

“红豆莲子羹加芝士蛋糕……”末生边念着餐桌上的菜名边走过去。

这是顾庭深最拿手的菜，他不轻易做菜，想要吃上这道菜，在这个家里也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整个南城的人都知道，唯有顾氏集团旗下的酒店才有的经营这种甜品。按照限定生产数量，所以一般人是吃不上这样的美味。

“末生小姐，您过来用餐吧!先生为您做了“海陆十四味”里的最后一道。”林姨见末生一下来，便招呼道。

末生刚一坐下，餐桌旁一个银白色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盯了盯手机，又看了看林姨，这哪儿来的手机？她记得她的手机被扔在了那个可怜的天桥底下。

“这是先生为您新买的手机，新补的卡。”林姨敢忙将手机递过来。

她拿过电话，一个熟悉的号码，是颜宛的。颜宛是末生的经纪人。顾氏旗下星辰娱乐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在娱乐圈带出几个非常有名气的艺人，像何秦，尚辰，文森特等当红小生曾经就是她手下的艺人。只要经她手的艺人，没有一个不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