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杨小胖的饭钱

今天是星期天，吃了午饭，李天赐再次蹬上自己的三轮车踏上了每天下午固定的废品回收事业，李天赐收废品的路线很固定固定，因为大多数的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只不过每个星期天他都要多绕一圈去一趟找他的发小杨小胖。

李天赐住的这一片是一片没被开发的老城区，四周都是弄堂，稍微窄一些的地方汽车根本就进不来，加之道路总是七拐八拐，所以这里的主力交通工具依然是自行车和三轮儿。

拐了弯儿，李天赐就来到杨小胖家的附近的小巷等着，不多时就传来杨小胖的求饶声。

“别打别打，我马上就给钱。”

“少废话，都掏出来。”

“给我留五十吃饭吧，其他钱你们都拿走。”

“少废话，都掏出来。”

李天赐叹了口气，杨小胖这个发小，心地善良还有点软弱，从小就总是被大孩子欺负，小学初中还好，都是走读学校，经常被抢走的只不过是一些零花钱。自从去年杨小胖上了高中，可就彻底的倒了血霉，他读的是重点高中，关键是学校还是寄宿制，星期五回家，星期天就要回学校。附近的小痞子知道杨小胖每个星期天就会带着一星期的饭钱去学校，所以经常在他家附近等着他自投罗网。经常是抢的本来还能吃上肉的杨小胖得吃一个星期的榨菜配馒头。

好人不反抗坏人，就会让坏人更加变本加厉，这些附近的坏孩子从以前的临时起意演变到了现在的每个星期天都去抢杨小胖的伙食费的地步，不知道还以为是到时间领工资呢。

李天赐下了三轮车，右手抽出了放在三路车上平时用来防狗的铁棍，铛铛的敲着小巷里给自行车遮雨的铁棚，慢慢的走到五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小痞子身后。

“喂，出来混别太过分了，讲点规矩，总得给别人留点吃饭的钱。”

五个染着头打着耳钉嘴里叼着劣质香烟的小痞子转过头，看到一个肌肉线条分明手里拿着铁棍的家伙，直接开口就骂：“谁的裤裆没拉紧，把你露出来了。怎么着想当英雄啊，不想再这一片儿混了是吧。”

李天赐也不接话，拿棍子指了指蹲在地上的杨小胖说道：“没行侠仗义那个心思，这是我朋友，你都抢了钱了，就走吧，别把事情做绝了。”

为首的小痞子把嘴里的烟直接吐到李天赐的身上，拿手指头用力的戳了戳李天赐的额头。后面的人也跟着呼喝帮腔。

“就做绝了，你还想怎样。拿个铁棍你以为你很牛啊，家伙见过吗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轻轻一按，啪的一声，刀刃就弹了出来。

“天赐，算了，我把钱都给他们好了，我找同学借点钱一个星期也能扛过去。”杨小胖看到这个痞子把刀都拿出来了，生怕李天赐会受伤，赶忙从屁股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递了过去。

李天赐并没有理会杨小胖的劝告，几个痞子同样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对于出来混事儿的来说，面子比一点点钱重要得多，如果这次放过了这个横插一杠的家伙，以后在想抢杨小胖就没那么容易了，反抗会成为一种习惯，而掠夺者，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养成这种习惯。

李天赐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痞子，左手按了按痞子的胸口。

“家伙？你是说我手里的这把吗。”

痞子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刺痛，低头看了看，发现对面的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拿着一把刀，刀尖正戳在自己的胸口上。

“大哥，看我个面子，你们留三十烟钱，剩下的钱都还给我朋友行不行。”李天赐笑着说着，左手又加了些力。

痞子胸口有些刺痛，知道刀尖已经扎进自己的肉里了。

“该死，大意了。”感觉到面前这家伙真的是个敢下死手的狠角色，就笑着拔刀收了起来，然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李天赐紧跟着痞子向前迈了一步，刀尖依旧扎在痞子的肉里。

“大哥，听说道上混的最讲信用，吐口唾沫都能砸个坑，你今天不撂句话，小弟两人不敢走啊。”李天赐笑着说道。

“好说兄弟，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小阳，把剩下的钱还给这个小胖子。咱们以后还会再见的。留个名号，以后好打招呼。”痞子在心中大骂，这个小子倒是很懂道上的事情，这句话说出来，摆明是要自己骑虎难下，可是刚才自己一时大意，让刀子顶住了，不服个软恐怕过不去。

看到李天赐也把刀收了起来，小痞子自然不能丢了面子，场面话还是要说几句的。

“我叫许天慈，天堂的天，仁慈的慈，住在城南，以后在碰到，我请几位大哥喝酒。”李天赐笑着说。

五人来的迅猛，退的也是不留痕迹，走之前居然还笑着拍了拍杨小胖身上的脚印和泥土，笑骂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兮兮的。

“小胖，你没事吧？”五人走后，李天赐把杨小胖拉起来，帮着他拍干净杨小胖身上的鞋印和尘土。

杨小胖似乎丝毫不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现在还笑眯眯的伸展了下身体。

“没事儿，我这身肉早就练成金钟罩铁布衫了，他们几个根本不够看。”

李天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锤了杨小胖一拳，“让你小子装，这么厉害，干嘛不早点跑，总是被人打劫，你当自己是人肉提款机啊。”

“嘶，别打别打，疼啊。”李天赐这一拳刚好碰到了杨小胖的伤口上，疼的杨小胖龇牙咧嘴，“我也没办法啊，我这个体重，根本跑不快，到时候被追上，就会被打的更惨了。对了，人家问你名号呢，你怎么说自己是许天慈啊，还说自己住城南，你不是住城北嘛。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这样可不算好汉。”

“切，我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算个毛球的大丈夫，我这天天在城北收废品，告诉他们实话被打击报复怎么办。死胖子，别转移话题，说你呢。”

李天赐真是拿这个家伙没办法，总是被欺负，也没有点怨气什么的，还不得被别人欺负一辈子。

李天赐和杨小胖从小就一起长大，杨小胖父母是工厂的工人，经济条件比李天赐家好一些，有时候李天赐买不起补习资料的时候，杨小胖就会用自己攒起来的零花钱给李天赐买，李天赐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时候李父李三思刚刚被车压断腿，李天赐的生活一下子就没有了人照料，杨小胖就每天从自己家里带饭来给李天赐吃。在李天赐心目中，杨小胖就是自己的亲兄弟，一想到自己明年就要去读大学，而杨小胖要后年才高中毕业，就让自己相当担心。

“走吧，我送你去学校，免得路上你在被人抢了。”李天赐把放在巷子口的三轮车推了进来，拍了拍车架，示意杨小胖坐上来。

“额……我去，小胖，你真的该减肥了，我车都快蹬不动了。”杨小胖一屁股坐上三轮车，李天赐就感觉像是有人踩住了自己三轮的刹车一样，抱怨道。

“唉，我也想啊，可是我喝水就长肉，我也没办法。”杨小胖很无奈，自己也想跟李天赐似的三千米能跑进全校前三，可是现实太残酷啊，自己跑两步就头晕，少吃点就头晕，少睡会儿也头晕。

李天赐回头又给了杨小胖一拳，“你少来了你，水里面根本就没有热量，你以后只喝水别吃饭，我看你会不会长胖，你当我辍学了就没读书了啊。”

杨小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把书包放在身前，开始翻找起来，不一会就拿出一套考卷在李天赐眼前晃了晃。

“天赐，这是最新的考卷，是专门给尖子生的拔高卷，我复印了一份，你回头记得拿去作。”

“哦，知道了，小胖，你要不也明年高考好了，反正你成绩也那么好，再读一年也没什么用，又得被这些小流氓多欺负一年。我明年也准备参加成人高考，到时候在咱们一起上大学好了。”

“行啊，我回头跟我爸妈商量一下。你爸跟赵哥怎么样？”

李天赐有些幸福的看着前方，笑着说道：“都挺好的。现在家里日子好过多了。”

三轮车上的两个少年在小路上不停的前进，两边满是爬山虎的老房子不停的后退，不时发出笑声和怪叫，未来对于少年永远充满着未知和希望，哪怕是现在有困难和屈辱，也终究将成为过去。

回到家的李天赐匆匆的吃过晚饭，就跟父亲和赵哥说自己想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李天赐下午收废品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那五个痞子都是附近一带的辍学混混，平时游手好闲就靠着敲诈勒索过活，被自己拿刀顶住的叫疯狗，还是个小混混头子，这次打劫杨小胖纯粹是路上碰巧遇见，想买包烟，才临时起意。

说起来还是李天赐弄巧成拙了，本来杨小胖这次被打劫后不一定会再被这几个痞子骚扰了，杨小胖兜里的那百来块伙食费根本不值得这几个人特地再来一趟，他们都成年了，如果报警了抓到就得坐牢，为了百来块就去吃牢饭，这种亏本的事情，傻子也不会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平白的被人拿刀踩了脸，为了面子也不能善罢甘休，自己告诉他们的是假名，可是杨小胖的家真的就在那附近，这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天赐打听清楚具体情况之后，就下定决心为了兄弟杨小胖的安全，也为了自己，必须得把这几个家伙给打残了，要不然后患无穷。刚刚自己出门的时候已经把铁棍的一头偷偷的磨尖了，现在就插在裤腿里。李天赐已经做好了计划，晚上先偷偷蹲守在疯狗租的平房周围，等疯狗回家的时候偷袭，至少也得弄他个行动不便终身残疾，得手之后就把铁棍带回家洗干净再拿切割机切掉，送到回收站去，到时候鬼都找不到一个。

等在疯狗家附近阴暗处的李天赐，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情，紧张的有些发抖。自己可以拿着刀跟别人对着，但是这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这一次要主动伤害别人，这让从未真的伤害过别人的李天赐感到无比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