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之后,紧接着,从县衙大堂的折门后面,冲出一群手中拿着长棍刀枪的衙役兵丁。
“县令大人,就是这群人在县衙里闹事,还将民壮们打伤。”
刘班头连忙对这群走出来的衙役兵丁里头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躬身启禀道。
说着,那群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的民壮们,唉声叹气的哎哟哎哟喊痛起来。
县令面色一沉,极为不快。
究竟什么人,胆敢在县衙里面闹事殴打民壮。
陆陆续续从折门走出三十来个衙役,皆是精壮强健的身躯。
归安县衙分三进。
第一进是县衙大堂,用来审讯人犯之用。
第二进比较宽敞,便是县令处理公事之所,县衙里面的衙役们也可以在这里休息。
第三进,却是县令大人的家眷所居住之地。
因此,这三十二名衙役却是县令大人让你们值守的护卫。
此时,三十二名衙役已经将管洛等人围了起来,在这并不宽大的县衙大堂上,一下子站着这么多人,却是有些拥挤。
“你等是什么人,为何对公差拳打脚踢。”
县令心头虽然已经是非常生气了,但是秉持着身为地方官员应该有的职责,他还是先开口问了起来。
“回大人,非是我等要对公差们动手,实在是这位刘班头,不问青红皂白,要将我等下了大牢,在下出于无奈,所以才不得不出手。”
管洛见到县令,觉得对方是有些气度,所以也想先看看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云行烈在侧点点头,算是对管洛话语的赞同。
“不问青红皂白要将你们下大牢?”
县令皱了皱眉,看向刘班头,意思是在问刘班头,可有这件事情?
刘班头上前一步,抱拳弯腰躬身说道:“回大人,并无此事,这群刁民晚上犯禁夜行,属下将他们带回来想要细细审问他们,谁知道他们抗拒不从,还将民壮们痛打一顿,请大人主持!”
听完这话,云行烈心中同样升起一丝冷笑,混淆是非的小人。
他却是哀叹一声,难道如今这大奕帝国的下级吏员,尽皆这样的鼠辈么!
管洛却是懒得解释一句,冷淡的看着县令。
“这位,刘班头说并无此事。”
县令渐渐没有了刚才一出场那股的生气怒意,他心中似乎隐隐也明白了原由。
“身为民壮班头,如此横行胡为,岂不是让良民受冤,让恶贼逍遥吗?”
管洛没有回答县令的问话,而是摇着头痛惜的说道。
“你说什么,你这刁民,抗拒审问在县,殴打民壮在后,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贼子了。”
刘班头却是有些慌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面对眼前的管洛,变得心里没有底气起来。
他突然想到之前管洛说过的,桓家。
对于桓家,刘班头自然是听过的,只是,却从未见识过,更无法深切了解,所谓的世家大族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在他心里觉得,桓家,不过就是钱多一点,富裕一些,名气大一些罢了。
再怎么着,也不过就是一个百姓而已。
“好了,本官原本已经歇下了,如今却要为你们的事情再穿衣出来,你们若是说不出来一个正当的理由,那么这无故殴打县衙民壮的罪责,可是要吃罚的。”
县令有些不耐烦了,心中暗道:怎么尽是这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本官在归安县蜗居三年多了,照此下去,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在此地了么,何时才能够得到升迁。
想到无奈的地方,他便摇了摇头。
这群不晓事的民壮,难道整天就为了这么一些蝇营狗苟的琐屑活着么,难道你们就没有理想么,就不会想要上升么,跟这些升斗小民犯什么劲。
不过,这些想法,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却是不会真的说出来,毕竟为官一任,有些事情,还是要遵守规则的。
“大人,在下等人受到无故限制自由,难道不应该奋起反抗吗,身为一方民壮乡勇,本当是保护地方安全,难道都像他这般肆意妄为,对老百姓进行扰乱吗?”
云行烈却是不等管洛回答,率先指着刘班头愤恨不平。
他是想到之前被岑澈杀死的林重,也是因为林重的哥哥是一名县尉,手掌实权,如果,林重为恶,那么他的哥哥岂不是要祸害很多百姓了么。
县令蹙了蹙眉,有些不悦:“民壮自然是要保护百姓安全,只是有些恶人也会伪装成良民,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罢了。”
说着,县令便转头对刘班头说道:“可有他们的路引文牒?”
刘班头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之前管洛给他的路引,递交给县令。
县令接过了路引,打开一看,却是眉间跳了跳。
他合上路引,抬起头,看向管洛,问道:“你们是弘州桓家的人马?”
管洛本想继续将事情闹大,只是转念头一想,桓小公子还在归月楼等待林风醒去诊治呢,却是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他跨前一步,傲然说道:“不错,在下正是弘州桓家护卫统领管洛,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其实,桓家身为大奕帝国三朝望族世家,曾出了一个大将军,一个丞相,两个太尉,以及数十名桓家子弟在朝廷担任御史大夫、太常卿、光禄卿等朝中要职,名望自然是天下皆闻。
县令也早对桓家之名仰慕已极,只是无缘得遇。
今夜这一番事情,却让他意外能够遇上桓家中人,他心中也是有所思量。
若是因此而能够攀结上桓家中人,让桓家记住自己,以后也许会因此而腾达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县令立马露出一个春风般暖人的笑容,呵呵一笑道:
“原来是桓家管统领,失敬失敬,本县陈长袖,未能及时远迎,真是有失地主之谊。”
说着,县令陈长袖白了旁边讶然的刘班头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的不懂事。
“刘班头,你看看你,怎么做事的,桓家可是世代忠良,而管护领又是桓家第一高手,你们这些人,不但错认他是贼,反而不知好歹上去讨打,真是活该。”
陈长袖轻飘飘一句话,便将责任推到了民壮和刘班头身上。
对于之前管洛痛打民壮之事,再也不提。
毕竟,桓家可是世族,管洛这身份摆在这里,好好结交他,可是大有裨益。
至于属下这些被殴打的人嘛,左右不过是一些普通人罢了,对付寻常百姓倒也罢了,又如何能够跟桓家相比。
只要自己的前程得到升迁,他们怎样,我是绝对不会管的。
“管护领,不知者不罪,你就不要再跟他们计较了。”
说着话,他递了一个颜色,蹙着眉头朝仍旧拿着棍子等兵器的精壮衙役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们怎么这么不懂事,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好在这些精壮衙役也是懂事的人,他们见状,竟然纷纷露出笑容,其中一个似乎是队长的衙役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呀,你看看我们,衙门里面粗陋简便,管护领又是一身的好武艺,我们这也只好入乡随俗,拿些棍子呀长枪呀这些来欢迎管护领了啊,哈哈哈!”
说着,其余的精壮衙役也是附和着笑了起来。
对此,管洛倒也是安之若素,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陈长袖示意这些民壮和精壮衙役都退下。
等到他们全都走后,陈长袖才露出一个亲热的笑容:“你瞧你,来到归安县,都不来找我,可不是太不把我当朋友了么。”
说着话,陈长袖竟然像是面对一个许久未见的好友一般,上前拉着管洛的臂膀:“走,我给你们接风,让我夫人为你们做顿好吃的,咱们一起喝几杯。”
陈长袖拉着一脸平淡模样的管洛朝第三进院落走去。
云行烈和其余人跟随在后。
他心头暗暗称奇:好一个陈县令,变脸如此之快,脸皮又如此的厚,少见!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