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见血就能要人命

乔昱揪起林琮的衣领，毫不费力的就将他整个人拎起来，看着对方愤怒到眼睛都开始发红，林琮以为是要挨打什么的，下意识的偏开头去躲避。

拳头并没有落下来，皱着眉毛的英俊男人只是用了一种非常不屑的口气说着：“那好，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强奸犯，想要跟我上床的人能从这里一直排到江边去。我希望你也不要太自作多情了，说老实话，你这种类型的还真不够格做我床伴，你根本不配你知道吗？那天无非是大家酒喝多了随便玩玩而已。”

“......”

林琮不受控制的用力呼吸，那是人在恐惧时候的本能，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有点发抖，那次以后，只要乔昱稍微离他近一点，他就会害怕到冒冷汗。

乔昱说完那句话就丢开了手里的人，他冷眼看着对方踉跄着退后几步，摔倒在地，似乎是嫌弃林琮是什么很脏的东西一样，还拍了拍手里本不存在的灰层，嘴角勾勒出一道高傲又冷艳笑容，补充着：“林秘书你呢，以后就乖乖做的直男，滚得越远越好，小心哪天哪个gay再喝多碰到你屁股不保，以后大家各走各的独木桥，雪莉既然派你过来给我做助理，我不会为难你，看不惯同性恋也请给我忍着，别拿自己当什么香饽饽。我才不稀罕。”

那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会气愤，林琮暗自咬紧嘴唇，撑在地上的拳头一点点的捏紧，乔昱就在他的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也是真的很想狠狠的揍那个伤害了自己的凶手一顿，这家伙顶着一副好皮囊和金光闪闪的家事随便践踏别人自尊的样子真的是太欠扁了。

然而......

偶像剧里那种狗血的剧情放下他跟乔昱身上一点也适用，他手机里面有精神康复中心刚刚发来的催缴住院费的短信，还有每个月会定时从他工资卡里面扣走的助学贷款。

在国外的时候虽然念得是公立的大学也年年得到奖学金，但那费用还是在他这种工薪阶级家庭的承受范围之外，吃隔天的打折面包在冬天里跑去加油站给人洗车赚点小费的日子他过了四年，原本是希冀着拿到了好学校的学位可以找一个薪水高一些的工作还清贷款，给母亲点换进口的药......

现在，好工作是有了，但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一些，林琮不是没有想过甩下辞职报告扭头就走，但压在他身上的那种沉重的像山一样的负担真的不是可以拿来赌气的筹码。

穷人往往是输掉自尊的那一个。

林琮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他从地上爬起来，很艰难的动了动口水，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冲着乔昱略略的弯了弯腰，像是在感谢他说的那番话一样，然后转身走掉。

男人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幸运的类型，他这小半辈子过得真的是算得上是凄凄惨惨了，小的时候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那些开朗活泼的同龄小孩子总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三两个合得来的好伙伴，就像是固有的化学分子那样紧密的玩在一起，而他则因为怯懦胆小不善言谈成为唯一一个游离在外的人。

他那样的家庭，同性恋的父亲，精神病的母亲，在那个闭塞的小镇上，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镇上大多数人都拿他瘟疫躲避不及。母亲被送去了精神病康复中心以后父亲就带他来了A市生活，也谈不上有多喜欢他，经常出差丢他一个人在家，除了没个月固定给他一些钱之外两个人的交集少到可怜。

乔昱被林琮那个近似于是鞠躬的动作惊到，他本以为说了那样伤人自尊的话，那个男人应该是会不过一切的冲过来给他一拳什么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是沉默着，红着眼圈的站起身来，冲着他，轻轻的鞠了一躬。

但林琮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却比在他脸上重重打下一拳还要让他疼，那疼在心里，还带着分量不轻不轻酸涩。

这么多年以来，乔昱过着那种对任何人都不必说抱歉的优渥生活，在遇到雪莉之前，他做过的事情几乎全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也因此什么都不必珍惜，雪莉的平时很多时候的话虽然刻薄但程度远远没有刚才自己对林琮说的过分，难以想象林琮在听到之后会是怎么想，毕竟进犯的人是他，高傲的伤害别人自尊心的也是他。

他应该会更讨厌他一些吧。

乔昱好看的深邃眼睛被忧郁覆盖掉，他垂着手站在空无一人的顶楼的停机坪上，冷风吹起他额头前的碎发，此刻倒是格外的清醒。

差不多是离收假还有两周的时间，乔昱就提前回了M国的学校，林琮在那次之后连恩和好的单音节都不愿意再跟他说，两个人之间甚至是连一两秒钟的眼神的视都没有了。

乔子楠原本还想留乔昱在国内多待一个月时间，但那家伙在国外这几年压根没有好好念什么书，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泡酒吧跟人飙车跑男生什么的，要是没有这次回国的实习和华曦收购案怕是连GPA都修不够，会惨到连毕业申请都不够格把。

收拾行李的时候，奶糖一直围在他脚边喵呜喵呜的叫，乔昱被粘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伸手把胖猫抱起来，抓着它软绵绵的下巴安抚。

喜欢猫的男生多数都有一颗柔软的内心，这话一点也不假，年轻男人的冷峻外表和伪装出来的刻薄之下，其实内心柔软的像团棉花。

乔昱抱着奶糖在房间里面走了走，他的目光不经意的扫到了架子上那盒淡紫色的精致铁盒，就算是已经非常刻意的不去看不去想，但就好像是中了蛊一样，那个人拼命的往他心里扎，他越是想不在乎就越是做不到。

手机里面的有一个单独分立出来的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全部都是他偷拍来的林琮。

乔昱放开猫咪，在沙发上躺下来，他的手指摩挲在屏幕上恬静清秀的男人侧脸上，看的眼圈都有点发红，干脆闭上眼睛来，亮着的手机被放在左边的胸口上。

“哎哎，林秘书~”

几天后的午间，林琮刚刚准备好了一份文件，工位的隔板就被人轻轻扣了扣，林琮恩了一声转过头去就看到隔壁位置的小郑，一脸神神秘秘。

对方用文件夹挡住脸，悄悄的凑近一点问道：“林秘书你最近跟乔经理闹别扭了吗？”

“额......”林琮有些不自然的咬了咬嘴唇“没、没有吧。”

“少来，他之前午睡都会枕着你的腿，你们两个最近真的是超级奇怪哦。”

“你想多了吧。”林琮干笑一声。

“哪有想多啊，你难道不知道女生的直觉超级灵敏吗？你们两个之间一定有什么事。”

林琮心下一惊手指停了停，勉强镇定的说道：“能、能有什么事啊，你不要乱想了。”

“那他这次回M国为什么没有带着你？”

“哈？为什么要带着我？他这一次应该只是回去忙学校毕业的事情吧。”

“林秘书啊，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哎~算了算了，就看在你平时帮了我很多忙的份上就偷偷告诉你吧，但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哦。”女孩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要得罪太子爷的好，我听说啊，咱们合纵要在M国建分公司，人资部正在做考核准备抽人过去，太子爷这一次一毕业就会接受那边的分公司。”

“可、可，这.....这不关我的事吧。”

“怎么会不关你事，林秘书拜托哎那可是M国，薪水福利这些自然都不用多说了一定是会比国内好太多，再者说了拿到工作签证可就离绿卡不远了，你难道不心动吗？”

比起女生那种跃然于面的兴奋，林琮显然是对M国的分公司没有什么兴趣，林琮用订书机装订好手里的几页纸，摇了摇头。

乔昱走了之后，他整个人到是放轻松了不少，也不用一直刻意保持着背对着后方视线的姿势，只是每每路过那间已经空了的办公室，看到门牌上依旧挂着的乔昱的名牌，他多少还是会想到几个月前那个面无表情又酷又拽的问他要不要喝咖啡的俊美男人。

真的是，越美的东西越危险。

林琮曾经也想过要是乔昱没有对他做那种事，没有说那些过分的话，他们两个人说不定也会成为朋友。虽然乔昱总是在耍酷，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气鼓鼓的样子嫌弃他笨手笨脚，但在他被领导为难的时候，乔昱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他说话，会缠着他要吃他做的饭，也会在咖啡店看到了好看的保温杯以后顺手给他买上一个。

他也不是没想过拿乔昱来当做朋友，能力范围之内总是在为他做到最好，但所有的这一切，在得知乔昱是同性恋之后，他所有的期待都被硬生生按下了暂停的按键。

残酷就是这样，不见血就能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