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狼群

所有人，认为这世界上最邪的动物是黄大仙，也就是黄鼠狼。但是，在这草原上，我认为这最邪的，或许就是狼了。

狼是群居动物，经常是一群狼协助捕捉猎物，而这一切，都是来自狼王的指挥，甚至有着人类正规部队都无可比拟的纪律，而每一头狼的执行力，更是不容小视，他们通过彼此的叫声，和晃动尾巴的频率来传递信息，然后夹击猎物。狼王甚至有着人类一样聪明的头脑，可以研发战术，并且，能够猜透猎物下一步的举动与心思。

之前听宝音说过，如果一个人在草原上遇到了狼群，还没带枪，那么，这个人就等于已经死了。

因为夜里黑，我和宝音只能顺着马群的马蹄声来断定他们的位置。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一群惊慌的马群，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周围的每一个岭上，似乎都有一个狼群，并且发着慎人的叫声，通过月色的反光，便是那一双双，密密麻麻的狼眼睛。

我是第一次看到蒙古套马汉子的真容，那种阵势，不亚于古代的战场。

这时候，宝音告诉我说“要想把马群安静下来，必须把马群分割开，然后在控制着前面的马匹马。”

而现在底下的人的确是如宝音所说的那样，两个蒙古人一队，骑着家里自己的马，背上是前天用来打黄羊的猎枪，手里拿的是套马杆。

而此时狼群也是虎视眈眈，也许正如阿古达木老人说的那样，这是来自狼群的报复。丘陵下的马蹄声震耳欲聋，丘陵上，是那些正在预谋如何攻进马群的狼群。

宝音说，现在狼群之所以不攻击，是因为马群太乱，稍不留神就会命丧黄泉，而头狼，为了保存自己狼群的实力，轻易不会让手下进攻。

而此时，我觉得宝音说的太邪乎，毕竟畜牲终究是畜牲，再怎么样，也不会达到人类的思维。

就这样，马群成功被分开了大大小小的马群，有些马群，也逐渐开始安静了下来。只有一部分马群还在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而这个方向，正是去黄梁岗的方向。

这时我想起了了阿古达木和马群的首领乌力罕，于是，我便问宝音“你爹还没下落吗？”

宝音也是一脸的焦急，然后说道“刚才我听别人说，有人看到我爹骑着乌力罕往黄梁岗的方向去了，明天我正准备去看看。”

看着宝音焦急的样子，我便开始安慰他“应该没事儿吧，不是说老马识途吗，如果有什么事，乌力罕一定会独自回来的，现在，乌力罕没有回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宝音似乎猜到了我在安慰他，所以，也就笑了笑，然后说道“乌力罕是我爹一手养大的，说实话，它真的很聪明，有一次，就是它把我受伤昏厥的爹，从黄梁岗上驮回来的。”

宝音的话，让我突然开始心生疑虑，然后我就赶紧问道“什么时候？”

宝音似乎想了想，然后说道“好久了，你不是见过我家的那两只石碗吗？就是那一次。当时，我爹也是一个人独自跑了出去，一连好多天都没有音讯，后来，放牧的人，就看到乌力罕正驮着我爹在草原上往回走，然后就把他救了回来，是乌力罕救了我爹一命，当时乌日更达赖大叔说，要是在晚一点，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听宝音这样说，我才知道，看来这阿古达木老人，应该不止一次的去黄梁岗，而他去黄梁岗的目的是什么，还有那两只石碗上的狼图腾，莫非，这事有蹊跷？

我越是想，就越是想弄个明白，当时乌日更达赖救过阿古达木，说不定，我还可以从他那里，问出一些当时的情况。

而就是在我和宝音交谈的时候，马群开始逐渐的安静下来，并且还若无其事的吃着牧草。于是，牧人们，就准备把马赶回去，毕竟狼群那么多，保不准在出什么岔子。

然而，果然不出所料。正当我觉得可以放松一下的时候，一声狼鸣，顿时穿透这深夜，紧接着，狼群便像溃堤的水一样，从那丘陵上喷涌下来。

狼群开始进攻了！

但是此时，牧人们不敢放枪，毕竟这马群刚安静下来，如果在放枪，那场面将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而就在这时，宝音点燃了他带来的火把，然后递给我了一支，继而说道“狼怕光，你拿着。”

而就在我刚接过火把之后，宝音便夹了一下马鞍，然后直接冲入了狼群中。这一暮来的快，我还没反映过来，宝音便下了我们所在的梁子。

我看着宝音下了梁子，然后和下面的牧人们一起驱赶狼群，而此时，狼群也是攻红了眼，从四面八方开始围攻，见到落单的马，就直接扑上去一顿乱咬，直至把马咬死倒在地上。

此时的空气中，布满着杀戮的气息和血腥味。

我看宝音跑了下去，就想着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此时的我，也还是年轻，一股子的冲劲，于是，想也没想，就也跟着往下跑。但是，我还没下到这梁子，就很快被四只狼围了起来。

它们伏着身子，滋着嘴，四颗犬齿裸露在外，一脸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并且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到这一暮，我心里也是直打颤，只觉得一股股的冷气从我的后背上往外直冒。于是，我便挥舞着火把，驱赶它们。而它们似乎再给我玩缓兵之计，也不攻击，就一直围着我，一退一进，像是在等我筋疲力尽。

而此时，宝音和牧人们一直在驱赶其他狼群，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这里。刚才，宝音告诉我，狼怕火，我就想，只要在火把在，他们就不敢扑上来。然而，这火把，又能烧到什么时候？毕竟这种火把只是缠了一些布条，然后又浸了羊油，烧的时候，一直往下掉火星，并且，也不会烧太长的时间，而我还一直的挥舞着，这样就更加加快了火把燃烧的进度，稍不留神，甚至还会因为挥舞带动的风，而熄灭。

而此时，这几头狼也是不厌其烦，像是确定要弄死我一样。再说我，不停的左右挥舞，胳膊早就酸了，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下去，又在这个时候，火把终于还是灭了。

火把一灭，我心就随着凉了半截，心想，这次真他妈的要去见马克思了。而紧接着，我骑的马随着一声长鸣，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只因为，被一头狼咬断了前腿。

马一倒下，那就意味着我要直面狼群，但是，现在的我还不想死，就是死，也是死在前线，那是光荣，如果要死在这畜牲的嘴里，那还她娘的算什么事儿？

于是，在马倒下后，我就一股脑的爬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一头狼从我后背偷袭直接扑了过来，两个前爪直接扣在了我的肩膀上，接着，我就感觉到了它口中的粘液滴在了我的脖子上。

此时，我不容多想，就赶紧极速转了一个身，然后把那头狼甩了下去，接着就拿着我没扔的火把棍朝着它的腹部轮了一下。狼吃了痛，哼唧了一声。而另一头狼，似乎看透了我的举动，就准备扑上来咬我拿着木棍的手臂，然后，就在他越到半空中的时候，我就朝着它的头部轮了过去。这一次，我用的力气比较大，也正重它的要害，只见那狼摔在了地上，就再也没起来，然后只剩下了呼吸。

另外三头狼看到这一暮，也不敢攻击了，纷纷退到了我的一米开外，然后继续围着我。

此时，我也是打红了眼，就对那三头狼吼道“来啊！来啊！来！”

但是说实话，我是真不希望他们在扑上来，因为刚才的一轮猛战，我的力气有些吃不消了，再加上害怕一直不停的大口喘着气。

这狼生性多疑，见我不主动出击，它们也不攻上来，依旧是一前一后的挑逗我，消耗着我的体力。

这是我第一次领悟到真正的狼，是真的很恐怖，当然此时的我，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果撑不下去怎么办？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一个人过来救我。

而此时，这狼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我开始筋疲力尽，所以，很快第二轮攻击就来了。而我，确实是没有力气了，索性就站在了那里，闭眼等死。

而就在这时，只听到“砰”一声枪响，一头狼便又死在了我的面前，接着，我就看到宝音不知道从那里搞了一把猎枪，骑着马，朝我狂奔着过来。

这又死了一头狼，另外两头狼的心理底线估计也是崩塌了，所以，在那声枪响之后，它们便落荒而逃。

我活了下来，一下子蹲在了地上，然后就没骨气的哭了。

我真没想到，我那么丢人，那么怕死。是宝音打了一枪救了我，而也因为这一枪，马群还是惊了。

马群一惊，狼王似乎也看出了情况不对，于是立马开始长嚎。这时，宝音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离我们一公里远的狼王，然后说道“它下撤退命令呢！”

接着，正如宝音所说，在头狼叫声过后，就看到一头头狼正在从马群中撤退出来，毕竟有话说，宁惹猛虎，不拦乱马。然而此时，还有很多狼被夹在马群中，然后在踩踏中丧命。

而正当我看的正入神的时候，宝音突然把火药装进了枪膛，然后便从马背上下来了，接着，就对我说道“跟我来。”

我不知道宝音这是什么意思，虽然精疲力尽，再加上经过刚才的一战之后，我是真的怕狼了，于是，我就紧紧的跟在宝音身后。毕竟他有枪，虽然这种枪是传统的猎枪，但是他的杀伤力毕竟是不可否认的，只不过是，用起来不方便，需要把火药放到里面，压实。但是，终归是一件武器。

于是，我就对宝音说“你这枪哪来的？”

宝音在前面走“从猎户那里借来的。”

宝音在前面跑，我就在后面跟着，就这样，翻过了几道草梁子，然后突然爬在崖处。于是，我也就跟了过去，就爬在宝音的旁边。

就在这个时候，宝音对我做了一个不许说话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草梁子，又在我耳边小声地说“看，那就是头狼。”

头狼是狼群的首领，他号召着底下众多的狼，然后通过叫声，传达自己的战术信息。这头狼我看到了，当我和那四头狼大战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它的脸就朝着我在的方向，并且发出不同频率的叫声。

而此时，我是近距离的观察这头狼。头狼和其他的狼比起来，毛色发案，似乎已经年迈，并且，也比其他狼大了许多，除此之外，便是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宝音应该也看到了它那头狼的眼睛，然后就小声地对我说“狼吃了人，眼睛就会变红，你看，它红的利害，一定是吃了不少的人。”

我反问宝音“可是，我来了这么久，没听说过狼吃人的事情啊。”

宝音说“狼聪明，它轻易不会接触活人，大多数都是吃死人。”

“死人？”

宝音肯定的点了点头“对，我们这里都是天葬，人死了，就扔在草原上任其去路，到最后都入了这狼的口里。可是，这头狼，眼睛这么红，肯定吃了墓葬里的干尸。”

我当时突然觉得宝音说的话有些不对劲，但当时的场面极其的乱，所以我也没发觉哪里不对，反正就是很意外，和别扭。而我，也依旧接着去问他“那里的墓葬？”

宝音顿了顿，然后说“黄岗旁的芽子山。”

黄岗我知道，我住的知青点，出了蒙古包就可以看到。但是芽子山我却不知道在哪里。但听宝音说，那里有墓葬，我不禁在想，宝音怎么会知道？但是转念一想，宝音毕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知道这些也不足为怪。

而就当我准备在问一些关于芽子山的事情时，宝音突然按住了我的肩膀，然后说“它发现我们了。”

听到宝音这样说，我就往草丛里退了退。然后抬起头，果然如此，那头狼正在用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着我们，那眼睛，凶狠，邪气，更像是幽灵，让人看的心发毛。

而就在这时，宝音用猎枪偷偷的瞄准了它，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声枪响“砰”。顿时火药味呛得我脑门生疼。

宝音这枪打的不是太准，却还是打烂了头狼的一只眼睛，那眼珠碎了，血水就顺着眼眶一直往外流。头狼吃了亏，也不在恋战，而是像家狗一样的“哼唧”了几声就跑了。

头狼一跑，下面的狼群紧接着也就撤了，但那些没来得及扯的，终惨死在那暴乱的马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