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狼人窝

狼群撤了，但惊了的马群，一直到第二天才安静下来。即便是如此，还有一群跑到黄岗去了。

生产队的马，不是草原牧民的，而是某军区的战马，当时是，为了节省部队的开支，所以，都会放到蒙古的生产队里寄养。

这马少了，除了死去的，还少十几匹。这不是小事儿，万一部队怪罪下来，队长就吃不完兜着走。所以，第二天也没歇着，都去黄梁岗寻马去了。

去黄梁岗并不是人们自发去的，而是慕政委。这马匹一丢，慕政委自然脱不了干系，本来队长说，丢了这么多马，是不是给上头说一声。但是，这个想法，很快被慕政委的一个眼神给打消了。

而这慕政委也是恬不知耻的想要把罪名按到阿古达木老人身上。虽然，现在过去了好几天，阿古达木老人也不曾出现，但是，宝音和高娃也是在场的，两人也不含糊，说是不该把罪名就这样让爹扛着。高娃说的更直接“要不是你打黄羊，引来了雪狼，马也不会丢失那么多。”

慕政委又拿起了大道理说“你这是什么思想！我们要紧跟前人的脚步！现在是科学，文明的社会！不能搞迷信！”

其实我也不相信什么鬼怪，毕竟，我也是受过无神论教育的人，但是，自从自己来到草原之后，经历的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存在一个人们无法探知的空间。

再说回来，现在慕政委确实有些理亏，虽然知青不敢给他斗，但是，当地的牧民不一样。在一直宣扬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加深中华个个民族族人的友谊的号召下。所以，也不敢惹牧民不高兴，因此，也算是给自己开脱，说是赶紧去找马。

黄岗紧挨着大兴安岭，密林遍布，只有当地的牧民才敢进去，所以，去黄岗找马，也就没我们知青什么事儿了。当然，也不打算让宝音去，但是，宝音在牧民们去黄梁岗的时候找了我，然后对我说，他想去找他爹。

的确，自从这龙卷风之后，阿古达木老人也是了无音信，按理说，再怎么着，也该回来了。所以说，宝音的担心也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我就对宝音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那里太危险了，就连我也没上过那岗子。”

我一听，宝音不打算带我去，我就不愿意了。说实话，当时年轻，把哥们情义看的格外的重，另外，宝音对我也不错，什么事儿，都会想着我，所以，再怎么样，我也不能让宝音独自一个人去冒险。于是，我当下就拍了胸脯说“怎么样，宝音同志！你就想让我一个人丢在后方，你好上前线杀敌做你的英雄？说实话，后方都是老娘们呆的地方，用不上我，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和你一起去黄梁岗。”

宝音看着我义正言辞的样子，反而“噗嗤”的一声笑了。

说实话，这丫笑的，让我这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奉献精神搞得一文不值，挺让我不爽，于是我就问他“你笑什么笑。”

宝音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好！我带你去，但是，你别让高娃知道。”

可是，没成想，当我和宝音随着牧人们一起去黄梁岗的路上时，高娃还是赶了上来。

只见高娃一身的民族粗布服装，背上扛着一把猎枪，骑着一匹牧民的马，一阵朝着我们赶来。

宝音看到了高娃，就让她回去。高娃骨子里也是犟，然后就对宝音说“你去找爹，为什么不让我去？你担心，我就不担心了？”

宝音在家里是斗不过高娃的，虽然我刚在这儿呆了几天，但是我能看出了，因为，家里时，宝音总是躲着他这个妹妹。

宝音被高娃怼的说不出来话，然后就看了我一眼，让我帮他下了台面。这时候，我看高娃的样子就知道，让她回去是不可能了，于是，我就说“反正都跟过来了，要不就跟着去吧。”

宝音也就顺着我的话说“那走吧！走吧！”

我们的驻地离黄梁岗不远，上午的时候，开始往那边走，中午也就到了。

黄梁岗以我的看法，算是大兴安岭的余脉，走到这里，在翻过这一座座大山，也就到了东北了。这里也算是蒙古草原的边境线，因为，刚到这黄梁岗的路上时，草原上的草就慢慢的没了，只有赤裸的土地，只要是起一点儿风，就吹的乌烟瘴气的。

牧民们到了这黄梁岗后，也开始分散开来，开始寻找跑散的马群。有的下了马，背着猎枪往黄梁岗上走，因为山里都有野兽，没有枪是不行的，更何况，现在是狼群产崽的旺季，狼群发展的也快，所以，就是在草原上也要带着枪防身用。

宝音和高娃来，其实并不是为了找马，阿古达木老人这么久没有音讯，有人说，他是朝着黄岗来的，而我也在那场风里拾到了阿古达木老人的帽子，所以说，现在生死谁也不知道。至于我，当然也是跟着宝音的。

因此，到了黄岗后，我们和牧人赶紧就散开了，然后山上走不了马，就下来，牵着马走。我问宝音，为何不把马留在山下，宝音说，山上林子密，自己也不长上山，怕迷路，如果带上马，就可以了，马知道的怎么回去。另外，宝音还说，他的马，是乌力罕生的，自己也是想通过自己的马，找到消失的阿古达木老人和乌力罕。

果然如此，当我们牵着马进了林子之后，宝音的马果然有了反映，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股劲的朝着一个方向走，似乎显得还很急躁。

我不是牧民，所以不懂马。但是，马的急躁，高娃很快就看出来了，于是就问宝音“哥，你的马怎么了？”

马一般遇到危险时，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可是，现在只有宝音的马显得格外的急躁，我和高娃牵的马，就显得很平静，所以，我们就很快排除了周围有危险的存在。

而宝音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于是，我们也只好跟着这匹马走。马走的方向是山的内部，越走林子就越密，本来阳光就不是很明艳，也一走进去，感情像是到了傍晚，昏暗的发邪。

就这样，我们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宝音的马终于在一处高地上停了下来。而我们，是真的没有马的那种耐力，所以只能在后面勉强的跟着。

宝音见马不走了，并且还在远处打转，而我的和高娃的马，似乎也开始有一些反映。紧接着，宝音的马突然对着高地的另一端，一声长鸣。

接着，宝音就说“不对劲！咱们赶紧赶上去看看！”

听宝音这么一说，我和高娃也就紧赶慢赶的也爬上了那高地。然后还没等我喘口气，往下一看，奶奶的！太惨了！

到处是血水，和马破碎的肢体，它们像是被什么撕碎了一样，扔的到处都是。而血水，似乎已经很长时间了，颜色都变成了黑色。

我和宝音还有高娃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山窝窝，我们现在就在山窝的边缘，与山窝下面落差大概也就三四百米。山窝像是一个锅底，里面除了一些杂草和藤蔓外，并没有什么树木。而那些马的尸体，就在山窝的底部，我们向下看去，那种惨烈又恐怖的景象一览无余。

这时，我就问宝音“这是不是队里丢的那些马？”

宝音说“还不确定，我们赶紧通知其他人，来看看。”

可是现在，我们早已和牧民走散了，就是下山通知他们，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更何况，现在已经过了两三点，来回折腾，恐怕就天黑了，这天一黑，那就别想弄明白了。

而就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高娃突然拿出猎枪，装了火药，对着天空，打了一个空枪。

“砰。”

火药的喷发，很快震动了这空气，形成了很大的声音。再加上，山上也树也多，声音就这样一直被反射，传了很远。

这时，我和宝音才想起来，我们是可以用猎枪通知牧民的。虽然，山下和山上的牧民不知道我们传达什么信息，但是，听到枪声，他们就会认为可能我们遇到了危险，所以，就会都赶过来。

果然，高娃的那一枪起了作用，不多时，就从林子里出来了几位牧民。他们问宝音怎么回事儿，宝音就说“你们来看看。”

牧民们爬上了山窝，然后也被眼前的这一暮惊呆了。后来，出来寻马的牧民都上来了，全都被山窝下的惨状惊呆了，有些人的表情，突显的更像是一种恐惧。

这时候，人群里传出了一个声音“是狼人干的！”

狼人？我心想，动不动就狼，难道他们就和狼过不去了？接着，宝音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然后就对我说“其实这山窝名字是狼人窝，说是这里经常有狼人出现。”

我就问宝音“真有狼人？”

宝音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

宝音的话刚说完，身边的一位牧民就插进话说“肯定是狼人，之前我就见过，两米多高，是狼头，身上还有狼毛。那次，你爹不就是被狼人袭击了吗？若不是骑着乌力罕，说不定，你爹当时就不会从这里面走出去。”

这人说的邪乎，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起来了。

“没错，狼人窝是黄梁岗和芽子山的分界线，那边就是芽子山了。”那人说的时候，还指了一下我们对面的林子“芽子山，是我们的禁地！那里住着守护草原的雪狼，而狼人，就是守护雪狼的奴隶！肯定是，前几日，打黄羊招惹了雪狼，而这些马就被带到这里用来血祭了！”

我就这样听他们说，反正觉得，越听觉得越邪乎。而牧人们像是跟抵触这里似的，没有一个人下到山窝里。

而就在这时，宝音的马不知道因何，独自朝着狼人窝里面走。我心一振，再加上宝音的马之前上狼人窝时的反应，我就想，难不成乌力罕也在里面？

如果是这样，那么阿古达木老人就真的凶多吉少了。而此时宝音似乎也是这样想的，只见他，也跟着自己的马下了狼人窝。我见宝音下了去，就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高娃，然后就跟在了宝音的身后。

狼人窝落差也就四百米，坡面比较平缓，走起来并不怎么困难，所以，我和宝音跟着马匹马很快就来到了狼人窝的下面。

接着，我们就看到宝音的马，开始地头像是在用鼻子嗅那每一块碎开的马尸。而我们也一直在后面跟着，只觉得，这山窝里不通风，热的利害，血腥味让我闻的胃里直翻，总感觉要吐出来。

这时候，宝音突然让我去看那些马的尸块“你看，上面都是爪印。”

听到宝音这样说，我就撞着胆子去看。果然如此，那些爪印已经随着血液变成了黑色。看样子，像是某一种猛兽弄得，但至于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而此时，宝音的马，在穿过马的尸块堆之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朝着芽子山的方向开始走。我和宝音也因此松了口气，看样子，乌力罕并没死在这里，那么，也就是说，现在乌力罕还和阿古达木老人在一起，那么，就有可能活着。

于是，我和宝音就赶紧赶了过去，而就在这时，我和宝音才发现，一条血淋淋的痕迹，通过这狼人窝，直接延伸到了芽子山的深处，而宝音的马，就是顺着这血迹一直走的。

这时，狼人窝上的人，见我们要进芽子山，就对我们喊“那里不能进去！”

高娃也急了“哥，你们干啥去？”

宝音和我回过头，然后看了他们一眼，宝音就喊“我们去里面看看，乌力罕，好像是去芽子山了。”

而随着宝音的一声回答后，我突然感觉这林子里有一只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我们，并且，还伴随着一阵很阴冷的风。

这时，狼人窝上的牧民，见我们不肯回来，就对我们说“赶紧回来！天快黑了，那芽子山，不能进！”

这说的让我有些打退堂鼓，但是，这一道延伸进芽子山的血迹，又无时无刻牵动着我的好奇心。

而这时，高娃似乎也有些放心不下，就牵着马朝着我们赶了过来。然后走过尸块堆的时候，高娃不敢看，还用手捂住了眼睛。

高娃赶上来的时候，宝音有些不高兴“你过来干嘛？”

高娃说“我要跟着你们一起进芽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