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莲听在耳中,不觉对那少女越发喜欢了,直朝那少女笑道:“姐姐说的是,这些人自诩名门正派,一脸道貌岸然,满嘴的仁义道德,可行事为人,与我邪教中人又有何区别了,日前那杜九,也是因为言语之间,对我不敬,才被我弄瞎了眼睛,可是这些人是非不分,曲折不论,只说要替那杜九讨回公道,倘若我武功不及那杜九,难道我就要无辜遭他羞辱,甚或死在他手中,那么我就白死了吗?”碧青莲言语之间,自称我邪教中人,无疑是已经表明了她与那少女的身份,那少女岂不明白,不由朝碧青莲莞尔一笑,又道:“碧姑娘,我姓百里,叫百里雨嫣,碧姑娘若不嫌弃,便唤我百里姐姐吧。”碧青莲性情顽劣,倔强蛮横,可不知为何,在那少女面前,竟是极为乖巧柔顺,当下便柔柔的唤了声:“百里姐姐。”言罢又望向洪涛几人道:“百里姐姐,你废掉了胡金牛的一只胳膊,现在他们要寻你报复了,我与你一起退敌,杀光他们。”说时眸中寒光一闪,冷冷的望向洪涛几人,百里雨嫣听在耳中,却微微笑道:“区区几个‘三武剑派’的二流弟子,我百里雨嫣还没有放在眼里,便是那青松道长亲至,想要杀我,怕也不易吧。”言罢又转而向洪涛道:“我听闻‘武夷派’的‘柳絮剑法’与‘先天罡气’俱是江湖绝学,不知你已练至何种境界,百里雨嫣今日正欲向足下讨教一二。”那百里雨嫣虽是女子,可这番言语,却说得霸气外露,胜似男儿,碧青莲从旁听了,不觉心中,对百里雨嫣又觉亲近了一些。
那洪涛虽为人正直,却于名声看得极重,因起先被碧青莲提及杜九,已自觉失了“武夷派”的颜面,此时又听那百里雨嫣竟公然出言挑衅,不由怒从心生,手腕翻处,“青锋剑”已然在手,他以指轻弹,声音轻脆雄浑,竟如虎啸龙吟一般,又以剑尖直指百里雨嫣道:“既如此,便请姑娘出招吧。”那胡金牛的一只胳膊,已被百里雨嫣所废,故而四人之中,以他恨百里雨嫣最甚,眼见二人
言语不和,欲以命相搏,不由心内甚喜,此时早将与洪涛的嫌隙忘了干净,一心只想相助洪涛,可无奈胳膊被废,却是有心无力,只从旁道:“洪五哥,此等邪教妖女,你无须手下留情,尽力施为便是,定要杀了他,也好替我与杜九哥出了这口恶气。”其实杜九并不是死于百里雨嫣手下,那胡金牛此时旧事重逢,只因他深知洪涛为人宽厚,怕二人相斗之时,他对百里雨嫣手下容情,此举不过是为了激起洪涛对百里雨嫣的仇恨之心罢了。谁知他话音刚落,已有一物朝他面门如飞而至,那物去得好快,待他心生警觉,忙伸右手去抓,恍惚间才想起右臂已经被废,全然使不上力,身子忙向后跃,才险险的避过了那物,但神态已然极为狼狈,再去看时,只见那物不过就是一只细小如芒刺般的银针,众人虽不识得那“碧血神针”,但见碧青莲正抿嘴偷笑,均知此事定是她所为,胡金牛三番两次被人捉弄,此时已然理智全失,只朝碧青莲怒喝道:“你这个妖……”话刚至此,心神一动,想起断臂之事,不由又瞟了那百里雨嫣一眼,便缄口不言。碧青莲笑道:“姓胡的,此举不过是小惩大戒,要你言语之间,有些口德,若是胆敢再提妖女二字,定要你如那杜九一般,瞎了双眼,看你还怎样逞凶为恶。”胡金牛听罢不由身子一颤,果然就不再言语了,百里雨嫣见此又笑道:“碧姑娘,你看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果然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贱骨头,可真是听话的紧呢。”碧青莲听了随声附和,正欲再说些挖苦讽刺的话来,无意中眼神一瞥,见了岳子宁正眉头微蹙,也便不再吱声了,那洪涛此时却道:“百里姑娘,请出招吧。”言罢手腕翻处,剑尖下指,现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来,正是“柳絮剑法”中的一招“仙子送福”,此招乃是对敌之时的谦让之式,那洪涛虽在盛怒之下,仍是自重身份,不欲占了先机,百里雨嫣见了,亦不由惊叹道:“好剑法,‘柳絮剑法’果真是名不虚传。”碧青莲听了心中一动,知那“青锋剑”乃是名家之器,又见百里雨嫣手中并无应敌之兵器,心念一动,忽而向岳子宁道:“拿你的‘烈焰神剑’来。”
那“烈焰神剑”乃是上古之宝,比那“青锋剑”不知又强了多少,碧青莲有心相助百里雨嫣,占尽兵器之利,故而才有此语,本以为岳子宁定然应允,谁知岳子宁听罢,却面露犹豫之色,迟迟不决,不觉心中便有些不快,只冷声道:“你不愿意?”她哪里知道岳子宁心中所想,依那百里雨嫣的脾气心性,倘若借兵器之利赢得一招半式,那洪涛决计讨不了好处,甚或会命丧当场,而他心里,实是对洪涛颇为敬重,故而才不愿以“烈焰神剑”相借,那洪涛也似看出了岳子宁的心思,此时只轻笑道:“子宁,我若以利剑与百里姑娘赤手相搏,便是赢了,也甚不光彩,你便借神剑与百里雨嫣一用吧,此事无论输赢,都不怪你。”岳子宁听罢,才依依将“烈焰神剑”与了百里雨嫣,百里雨嫣直说了声:“多谢岳少侠以神剑相借。”言罢手腕翻处,利剑一声清吟,已然出鞘,一瞬间光芒四射,众人见了,皆是一愣。百里雨嫣亦惊叹道:“真是好剑。”洪涛又道:“百里姑娘,厅中甚窄,施展不开,我们去外面一试。”言罢不待百里雨嫣开口,身形一动,已至厅外,胡金牛,刘琪,王锐三人亦随后跟出,碧青莲又向百里雨嫣道:“百里姐姐,咱们便与他外面比试一番,也好叫他名门正派,输得心服口服。”言罢亦与百里雨嫣等人随后跟出,洪涛又说了声:“百里姑娘,请了。”说时一晃长剑,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百里雨嫣知洪涛自重身份,绝不会先行出招,当下手腕一翻,“烈焰神剑”发出一声长啸,已朝洪涛攻了过去,一时二人战于一处,但见剑影飘忽,茫茫叠叠,二人斗的正酣,但见南方忽有数骑迎面而来,蹄踏地面,卷起漫漫沙尘,因相隔甚远,一时众人皆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直待近了才看清楚那些人均身着黑衣,左肩之上,均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那胡金牛心中一惊,暗叫了一声:“不好。”又向洪涛道:“不好,洪五哥,他们来了帮手,快杀了那个妖……”话刚出口,却欲言又止。
碧青莲亦轻声向岳子宁道:“你看到那个飞龙标志了吗?是‘碧血教’的人。”洪涛虽与百里雨嫣仍在激战之中,未分胜负,眼神旁观,也知情况有变,心中一急,“柳絮剑法”施展开来,便如狂风暴雨一般,一连数次变招,才逼退了百里雨嫣,自己也闪身跃于一旁。
那些人至百里雨嫣身前翻身下马,将百里雨嫣团团护于中间,才有一人道:“百里姑娘,你没事吧?”正是那“碧血教”“清风坛”的坛主向问天。
“向坛主,原来是你。”百里雨嫣微微一笑,又道:“我没事,凭他们几人,还伤不了我。”
胡金牛却向洪涛道:“洪五哥,他们都是邪教之人,不如一举杀了,在天下群雄面前,也好显露我‘三武剑派’的威风。”
“就凭你。”向问天回过身来,望着胡金牛,面色一寒,不待胡金牛开口,已是一掌拍出,胡金牛躲闪不过,那一掌正中胸口,哇的一声,已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刘琪,王锐二人正欲上前相助,忽觉眼前一闪,而那向问天,不知为何,整个身子,竟已倒飞了出去,忙有属下至前将其扶住,再去看时,一人已现于众人眼前,面若冠玉,白衣飘飘,身后斜插长剑,正是那司徒长风。
洪涛不由心中一喜,忙至前道:“大师兄,你来了。”胡金牛亦道:“司徒师兄,这个妖女先前杀了杜九哥,现在又弄断了我的胳膊,司徒师兄快替我们报仇,杀了这个妖女。”他因先前在百里雨嫣,碧青莲手下接连吃了苦头,心中惧怕二人,故而言语之间,一直有所隐忍,如今眼见司徒长风到了,自觉来了靠山,当下口中便再无遮拦,一心只想将先前的怨气一并发泄出来,可司徒长风似乎对他并无好感,闻言也不应话,只朝他微微一笑,又转而向碧青莲道:“碧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碧青莲因先前曾被司徒长风所伤,知他“先天罡气”已臻化境,别说自己,怕是与百里雨嫣联手,也非其敌,看眼下情形,怕是讨不了好处,不由心中甚是气馁,只苦笑道:“是啊,又见面了,还真是怨家路窄呢。”岳子宁此时亦至前道:“子宁见过司徒师兄。”司徒长风朝他微微而笑,却慢慢的走至百里雨嫣眼前,久而才道:“胡金牛的胳膊是被姑娘弄断的?”
“三武剑派”向来同气连枝,可算一家,只要是“三武剑派”的弟子,彼此之间,皆是师兄弟相互称呼,可司徒长风却直呼胡金牛之名,心下之意,是对他极为不屑,胡金牛为人阴险,心眼又多,怎么听不出来,可忌于司徒长风的威名武功,偏又不好发作,当下面上便有些讷讷之色,百里雨嫣抬了头去,望着司徒长风,但见司徒长风英气挺拔的那张脸,不怒而威的英雄之气,不由心中暗叹:“‘三武剑派’中竟有如此俊俏风流的人物,怨不得‘三武剑派’近年来声名如日中天,威名日盛。”心内想时,嘴上便道:“你便是那‘武夷派’的司徒长风?”
司徒长风微微点头道:“不错,正是在下。”言罢又向百里雨嫣近了一些,碧青莲深知司徒长风的厉害之处,不由心中一惊,只道:“百里姐姐,他的‘先天罡气’很厉害,你要小心他。”
司徒长风耳中听了,不由回过头来,望了碧青莲一眼,口中道:“碧姑娘此言,倒是小瞧了在下,我司徒长风岂是那种会趁势偷袭的卑鄙小人。”百里雨嫣听了,不由微微一愣,便在此时,她身旁的那些教众,因担心司徒长风会对她不利,已皆围了上来,将司徒长风困于中间,司徒长风面色一寒,只道:“邪教之人,某不杀尔等,倒是尔等自寻死路了。”说时长衣无风自鼓,一股无形之力只朝众人压将过来,瞬息之间,那些碧血教众,已有过半死于“先天罡气”之下,司徒长风却是无视,只朝百里雨嫣道:“姑娘虽为邪教中人,但长风手下,从不杀无过之人,长风今日就此别过,想他日与姑娘,定有再会之期的。”言下之意,竟不将百里雨嫣弄断胡金牛胳膊一事,算作过错了,百里雨嫣心里正愣神时,又听司徒长风向洪涛道:“洪师弟,咱们回山去面见师傅。”眼见司徒长风欲走,岳子宁不禁又唤了声:“司徒师兄。”司徒长风闻言回过身来,却道:“子宁,家师寿辰在即,令师夫妇二人,还有子珊姑娘皆已到了‘武夷山’,望你尽快前去与他们相会。”岳子宁心中一喜,忙道:“我师傅师娘和小师妹都来了,那我大师兄呢?我大师兄有没有来?”他在“天山派”中,除了师傅师娘,还有小师妹岳子珊,便与大师兄岳子昂最为亲近,故而此时才会有此一问。
“子昂兄倒是没来。”司徒长风言罢,又转而望了碧青莲一眼,才道:“子宁,你身为天山弟子,自当爱惜名声,不可误人自误,你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