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主旋律

“哈～嗯～”

卫兵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用模糊的双眼扫视了一圈四周，抹掉眼角的泪水，继续和身旁的另一个卫兵聊起漫无边际的天来。

他们两个此时正在巡逻，不知道又会有哪个不好运的小偷，在今晚会被他们抓到。

高个的卫兵走在前头，身上的锁子甲与胸甲不断发出“噹噹”的声音，他一手搭在翘起的剑柄上，另一只拿着提灯手随步伐而摆晃，脸上是放松而悠闲的神情。

而相比起他来说要矮一点的另一个卫兵正慵懒的走在他后面，腰间挂着装有光石的提灯，将空出的双手背在后脑勺，两个大男人紧张的半夜巡逻看起来就像是男女约会似的。

“哎...我说你，走那么快干嘛？走的快又不能早点休息，倒不如像我这样慢慢来，还走的舒服些～”

相对比起来要矮一些的卫兵说道，一脚将一块石头踢进了小巷子里，打在一个醉倒的流浪汉手上。

高个卫兵咂咂嘴，也没说什么，举起手里的提灯对着那些瘫倒在小巷里的流浪汉。

不省人事的家伙们几乎是和垃圾睡在一起的，老鼠或者说其他不知名的虫子不时攀过他们乱摆的四肢。

或许明天这又会有一两个丑乞丐咽气，不过这可能是这些废物能为这城市做的唯一一件益事了。

高个卫兵心想道，不自觉的冷笑了一声。

“哎...伙计，你觉得....”

高个卫兵回过身去，话还没全出口。

“嗙噹！！！”

铁门被撞飞开的声音在他们的背后响起，接着一个人影从中飞了出去，在地上连滚了好几个圈，直至撞翻了沿途的垃圾桶才得以停止。

卫兵们一下慌了神，忙定睛一看，那滚出的人影居然是一个全身是伤的老头。

老船夫！？

卫兵们对视了一眼，一同拔出了腰间的直剑，警戒着小跑到老船夫身边，矮一点的卫兵负责检查老船夫情况，而高个的那个则负责紧盯着铁门。

怎么回事！？这份差事不是一份少劳多得的美差吗？

尽管他生理上不能接受垃圾的恶臭，但他还是急忙扶起瘫倒在垃圾堆里的老船夫。

“老东西！快醒醒！”

卫兵使劲摇了他几下，见他依然是双目呆滞，立马一巴掌甩在老船夫的脸上。

虽然是过分了些，但这种方法却很有用。

老船夫从恍惚中一下醒了过来，眼睛无神的扫视了一圈，视线忽然在卫兵身后定了下来，全是淤青的手指指着那地方，嘴里呜呜渣渣的说着什么，他的整个下巴明显是被什么外力给打歪了，此时连句正常的话都说不出来。

“喂，伙计”

高个卫兵搭话道，握着直剑的手心裹着手汉，咽了一口口水，声音里有些动摇。

“怎么了？”

另一个卫兵正将昏迷过去老船夫托到长椅上，无暇看向高个子卫兵。

“我们这次可遇到麻烦了，我亲爱的伙计”

语毕，把老船夫安顿好的那个卫兵已然看见了高个子卫兵口里的这些麻烦——加米鱼人！！

卫兵这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响，那些呆看着他们的怪物全都一副鬼样子，伛偻着本来就短小的腰，以一种对人类来说奇怪的姿势盯着卫兵二人，卫兵头皮发麻的同时，脚却沉的像块铁一般。

他正想喊高个子卫兵往后撤退，想着要丢下老船夫这累赘，一起赶紧离开这，只要能去冒险者公会立个悬赏，再怎么样可怕的东西，被消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呀啊啊啊！”

高个子在极度安静下突然发出怒嚎，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包括那些呆呆的加米鱼人，卫兵想赶忙上前去捂住这傻蛋的嘴，但已经太迟了。

他举着直剑，冲到那加米鱼人胸前，一下丢掉短盾，也顾不上防御，他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一连砍下三五刀，又学着冒险者的架势，挑、劈、刺、扎着又攻击了数下，高个卫兵等到自己力尽了才往后退，呆愕地发现一人布满鳞片的外表他连一处划痕都没留下。

鱼人倒不是靶子，为首的那个猛的一把打飞开高个卫兵手里的直剑，巨大的冲击力随便捶烂了他几根手指头，高个卫兵的哀嚎尚未发出，鱼人胸前的两只小手发起狠劲，将高个卫兵扯进了鱼人的怀里，接着加米鱼人的鱼嘴巴张开，对着高个卫兵的脖子一侧啃了下去，一条猩红的血柱喷涌而出。

“噶...噶..咳！”

高个卫兵的脸上是无比狰狞的表情，喉咙呛着涌出的血，另一个卫兵这时已经懵了，直到高个卫兵的脸凝固在一个无比痛苦的表情，悄然断了气，哀嚎才停止下来，时间仿佛像是凝固了，只有鱼人撕扯着肉块的声音响起。

高个卫兵的大半边脖子连着下巴被扯了下来，没有遮掩的舌头看似直接从咽喉伸出来的，奇长无比，想一条糜烂的红蛇。

卫兵仿佛看见了几秒后的自己，他只觉得胯下一暖，一股刺鼻的尿骚味飘散在四周，双脚止不住的颤抖。

“咯咯咯咯咯～”那些鱼人似乎察觉到了卫兵的状况，居然发出类似嘲笑的微妙笑声，流线型的肩膀随着每一次发音而抖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觉得冷，在抖动身体取暖呢。

“噗啊！”

卫兵被一个靠近的鱼人一拳打在腹部，今晚和的酒水和饭菜一涌而上咽喉，在唾液的帮助下呕了出来，呕吐物的恶臭和尿液的腥臭夹杂在一块，引发了他接连的呕吐，而鱼人见状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可能是因为这实在是太安静了，鱼人的笑声被风吹成碎片，裹进耳朵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飘来的絮语。

不知怎么的，卫兵现在宁愿闻这种恶臭一辈子，也不想死在这些该死鱼人的手里。

怪胎！异形！没屁眼的家伙！

他暗骂道，眼睛却因为害怕而不争气的被泪水掩得模糊。

他低着头，已经看到了鱼人硕长的蹼，在灯光照射下，他又看见了鱼人高举着它的手臂，看来是玩厌了卫兵。

卫兵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死在罕见的鱼人少数部落手上，死了也能和其他死者为这事吹上一会，对吧？

猛地，一阵狂风一卷，又过了一会，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自己的脑袋还挂在脖子上。

难不成自己早死了？

但胸口突如其来的一推让他回过了神，他整个人被推飞开，随后在空中被什么淡黄色的东西给接住了，随后安稳的降落在老船夫躺着的那张长椅上。

他隐约看见一个棕色头发的、扎着马尾的漂亮小姑娘，正拼命的在叫自己，那双白嫩的手上穿来羽缎一般的触感，让几乎要昏厥过去的他感到一丝温暖。

哦？想不到我这种人也能得到天使小姐的眷顾啊？嗯？那边全身黑色的家伙是什么，原来天使也需要保镖啊？

卫兵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想着，一下昏迷了过去，倒在老船夫身上。

“情况怎么样？”

伍德转头问道，刚才站在卫兵面前的鱼人已经变成了地上那一块块的鱼人刺身，他手中太刀没有沾上一丝的血痕。

“两个人都很虚弱，不过应该没事，但另外一个就...”

薇薇安不忍地看了一眼那个高个的卫兵，一边一心二用，双手各释放出一个圣术，老船夫和卫兵身上的淤青，明显在加快好起来。

伍德点点头，转过头去看着那些在脸上看不出丝毫惊讶的加米鱼人，时间仿佛是静止，加米鱼人不灵敏的视力根本追踪不到黑骑士的动作，他们挥着手臂，攻击着伍德在几秒前留下的残影。

刀光剑影炸现！

几乎与大剑等长的太刀切开大气，毫无阻拦的从下往上扫过一道银色的剑弧，卸掉鱼人的胳膊，接着是按着顺序将它们的双腿、双手、背鳍、腰部、脑袋全部砍下，以薇薇安的动态视力只能看得见一道银色的刀弧在乱飘，没触碰到一个鱼人，便会在它身上爆发出数十次那样的光弧，将它们的身体部位如部件般拆卸下来。

只因为伍德和薇薇安的出现，岸上站着的代表着绝对优势的四只加米鱼人，全灭。

“你准备好防御的术式，大东西来了”伍德淡然说道。

果然，海岸边忽然囤着一团马车大小的水汽，黑影鐘鐘，正如伍德所说，有什么大东西要来了！

“轰！”那声音不算很大，可却是十足的震撼，从水面上猛然爆起一个马车般大小的鱼人，四只手臂都是石柱般的健壮，与其他加米鱼人不同不只是体型，还有头上多长出的两片突起的鱼鳞，远看就像是某个国王头上的王冠。

伍德迈开脚步，没有往那鱼人首领那走，而是就地扎起侧马步，摆出一幅东方式的拔刀预备姿势，左手手臂的铠甲上，分开一道恰好可以安上刀身的凹槽。

伍德将太刀横着卡在手甲上的那一道分出的凹槽，凹槽内即刻弹出数块，铁栓似的东西，紧紧扣住太刀的剑身，整把太刀仿佛就像是别在了铠甲的手臂上一样。

“咔啦啦啦....”

赤色的火花随着伍德施加的力，从凹槽内、沿着太刀喷射而出。

金属之间剧烈摩擦的声音，占据了此时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