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转机2

米卡利斯的手掌再抬起一点，似乎是想要希德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你应该明白的，就到此为止吧。”

“你说到此为止就可以到此为止吗？米卡利斯殿下！”希德有发着红的眼眶终于没办法隐藏眼睛里的泪水，他几乎是失控了一样大喊：“混蛋，我这几百年来受的这些苦，你怎么不去试一试。”

脑海中闪过那些不堪的日子，希德仿佛再一次的看到了那个从破败的残垣断壁的城堡之中逃了出来，一路在森林里面狂奔，树枝划破了他的脸颊和衣衫，饥肠辘辘昏倒在灌木丛中。被抓去狼人族当奴隶，甚至——

手臂上那些鞭痕以及牙齿的咬出来的伤口形状无一不在告诉着他，那些黑暗的日子里面他是如何的苟延着想要活下去，即便是躺在那些喝的烂醉的狼人战士或者贵族身下像个女人一样张开腿，假装放浪的呻吟着接受着的时候，脑子里面想着的也只有将来如何双倍的将这些还回去。

相比起希德的愤怒失控，米卡利斯依旧保持着自己冷峻如冰峰一样的表情，只是他在看到少年眼中的泪水滑落眼眶的瞬间，有过轻轻的蹙眉，的确如果魔党和密党没有这几百年来的征战，眼前这个而少年又何尝不是应该像是提奥一样任性霸道少不更事的模样。

只可以一切都是惘然了，成长纵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或多或少伴着眼泪伴着欢笑，更何况身为血族的王室这样的成长代价当然会更大一些，伴随着随时随地死亡和失去。

“我也会有我的惩罚。”

青年说完这句话，再一次用自己淡然的眸子看了看希德的脸，而后将手中的水晶一样的石头轻轻的向上一抛，水晶石便飘在了半空之中。从容的转过了身，银白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晃了晃，整个人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再一次回到了寝殿之中，米卡利斯自空气中现身，只是简单瞬移术而已，他竟然会觉得力不从心，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一旁早就安静等待的弗雷尔急忙上前，一把扶住米卡利斯的手臂，担忧的轻轻唤了一声：“米卡利斯阁下。”

“我没关系。”

青年咳了一声，借着弗雷尔的力量站稳了身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走回到座位上，用手肘撑着桌面，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问着：“提奥呢？”

“那个——”被问到要害，弗雷尔原本正要给米卡利斯倒茶的手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而后他有些尴尬的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家的阁下，自责的垂下了头：“阁下大人，小人已经将提奥殿下带去了海底王宫，但是殿下很是暴怒，他并不肯喝祭祀给的药水，所——所以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他睡着，若、若不是您留下结界提奥殿下恐怕会把小人炖成汤也说不定。”

米卡利斯秀丽的眉毛轻轻皱成一个糟糕的弧度，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要散了架，从身体里面投出的那种无力感简直就要将他吞没。

“我去看看他好了，你退下吧。”

“小人还是跟在您身边吧。”

弗雷尔上前一步扶起正要从王座上起身的米卡利斯，青年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被树枝刮伤翅膀险些死掉的吸血蝙蝠，这些年来虽然是以下人的身份生活在暗夜城堡，服侍着米卡利斯，但是这个温润冷冽的青年带他却是真的很好，若说是已经将他看成了家人也不为过。

红发少年扶着主人的手臂，能够轻易感受到隔着几层薄薄布料对方手臂上那瘦到硌手的骨骼，忍不住抬起眼看了眼那透着疲惫的英俊侧脸。米卡利斯阁下肩膀上的重担，显然不是他这个年龄段应该承受的啊，为什么都要自己扛下来所有的事情呢？

阁下真的是个强大又孤独的人呢。

“在想什么？”米卡利斯觉察到了弗雷尔的心不在焉。

“没——没什么。”

弗雷尔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否定掉自己脑子里面刚才冒出来的那个想法，虽然他是真的不想米卡利斯阁下如此辛苦，但这么多年伴在阁下身边，他当然知道自己主人最在意的点在哪里。

“弗雷尔。”

清淡的口气叫了他的名字，红发少年投降般的举起了一只手，认命的说道：“好啦好啦，我说我说，但是前提是阁下您一定不可以生气哦。”

米卡利斯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算作是答应。

“小人是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啊，还——还拿出自己灵魂的一半给那个家伙，如果这件事被洛斯——”

“好了。”

青年听闻那人的名字，下意识的觉得心脏一痛，原本就很虚弱的身体原地晃了晃，若不是依靠着弗雷尔手臂的力量，恐怕就会当场双膝一软跪下去也说不定。

米卡利斯站稳了自己的身体，放低视线看了看面前垂头丧气一副认错表情的少年，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毛茸茸的头顶，算是宽慰一般的温和。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你放心吧弗雷尔，我有分寸的，我答应你不会有事的。”

“阁下您上次也是这样说。”弗雷尔猛的抬起头急急的说道：“帮助那个人类复活的时候，您明明受了伤，被为什么不跟提奥殿下说清楚呢？还逞强去用星泽，结果呢？若不是洛斯先生帮您，您恐怕这个时候还躺在棺材里面沉睡不醒也说不定。”

米卡利斯将手搭在弗雷尔肩头上，微微用了点力气，示意他不要在继续往下说，那个人笑盈盈的眼睛在脑海中闪过，只是一个瞬间对于此刻的米卡利斯来说都是宛如利剑刺入心脏的痛感。

青年叹出了一口气，他淡漠的紫色眼眸之中飘过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悲哀：“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过去的人也——也不要再提了，我不能每一次都要他的帮助，对吗？”

弗雷尔抿紧了嘴唇，倔强的别开头去，感受到肩膀上的手掌再一次移到了他的头顶，重新抚摸着他头顶那些乱糟糟的头发。

“那个人的事，拜托你还是要继续隐瞒提奥，一定——咳咳咳”青年皱着眉咳了几声才继续说道“一定不可以让提奥知道，拜托你了。”

在这安静的海底宫殿们门口，即便是隔着那厚重的大理石做成的巨大的宫殿大门米卡利斯和弗雷尔还是能够轻易的听到里面提奥暴躁的一边摔东西一边大骂的声音。

弗雷尔上前一步，他站定了身体，先是回过头看了看米卡利斯阁下的表情，确定了对方脸上一如往日沉静，他才抬手在空中一挥，宫殿的两扇大门缓缓的向着两边打开了来。

提奥正举着一个水晶做的精致花瓶要砸向柱子，突然间大门打开，他侧过头便看到了门外那个银色的长发垂落肩头，深紫色的眼眸美的宛如星辰大海的青年正一步步的走入大殿。

“你来干什么！”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青年冷冽的口气此刻像极了一个教育着调皮孩子的严父。弗雷尔凭借着多年来积攒起来的经验判断，这兄弟二位今晚一定有一场并不怎么好看的对手戏，他依着规矩向着提奥的方向行了礼，而后火速撤退到殿外等候，还贴心的为两个光上了宫殿的大门。

“放我出去！有本事你就这样关我一辈子。”

提奥愤怒的用拳头砸着结界，丝毫不管自己的手上早就已经出了血。

米卡利斯的眼眸微微眯起，他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提奥勉强的结界瞬间消失掉，少年的身体也因为受力不稳一个踉跄正好跌倒了哥哥脚边。

但他很快就反映了过来，迅速爬起来，瞪着眼睛跟米卡利斯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对于哥哥提奥向来是知道软肋在哪里。他就是米卡利斯的软肋没错了，每次惩罚到了最后只要他不肯吃饭一直哭一直哭，最先缴械投降的一定是米卡利斯。

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

“林柯在哪里？”

“......”

米卡利斯看着提奥的眼睛，沉默着没有说话。

提奥知道哥哥刚才一定已经去料理过了希德那个家伙，但是为什么没有带着林柯一起来呢？难道是——

提奥心觉不好，不免有些急躁的加大了音量。

“我问你林柯在哪？”

“我不知道。”

提奥被青年那淡漠的口气击中，气的额头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他用手拨开面前的身体，恼怒的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骗鬼！你不说是吧，那好我自己去找！给我让——”

啪。

耳光清脆的声响在大殿之中回响，一直到脸上的痛感散去变成了火辣辣的麻木，提奥都不敢相信视他如命的米卡利斯竟然会动手打他。

少年捂着一边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哥哥，就在他想要拿出自己的骑士剑跟哥哥打上一架的时候，突然间，身体一怔，提奥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